天陰得像要下雨似的,一陣風刮過,齊周聽到馬車内傳來低聲咳嗽。
“你們帶外衣了嗎?” 齊周問一旁的長風。
長風:“我不冷。”
齊周無語:“誰說你了。”他朝身後示意。
長風這才注意到自家主人在咳嗽。
勒停馬,長風鑽進馬車内找出衣服給紀雲景穿上。
雖然加了衣服,但紀雲景還是染了風寒。等到客棧的時候,已經發起了熱。
長風賞了小二銀子讓他幫忙請個大夫來。
齊周摸着紀雲景的手已經滾燙,心疼不已。
“一定是昨晚着了涼,早知道讓他也睡在火旁邊了。”
長風麻利解開紀雲景外衣,用濕毛巾擦拭額頭脖子。
“你去讓廚房熬點粥來,公子兩天沒吃口熱乎的了。”長風吩咐道。
齊周出去後,長風解開紀雲景裡衣,腰腹上赫然纏着一圈紗布,紗布下的傷口果然有些發炎。
長風迅速清理傷口塗上藥,重新包紮後合上裡衣。
齊周在廚房看着粥,熬完粥又接着熬藥。
但等藥都熬好端到房間了,粥還一口未動。
齊周着急道:“怎麼回事,飯一口沒吃?”
長風無奈:“公子不吃。”
齊周看看手裡的藥碗:“那這藥總要吃吧?”
長風輕聲呼喚,最後搖晃着才把紀雲景叫醒:“公子,藥熬好了。”
紀雲景此時被燒得面色通紅,眼中都泛起了水光。
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擡手示意長風扶他起來。
撐着身子,紀雲景勉強喝了幾口就再也不肯喝。
長風把主子放好,趕忙從紀雲景随身錦囊中掏出一塊糖塞進紀雲景嘴裡。
原來這随身口袋裡放的是糖,齊周不合時宜的驚奇。
幾口藥并沒有起到退燒的作用,但紀雲景怎麼都不願喝了。
長風歎氣:“公子從小怕吃藥。”
齊周擔憂地看着紀雲景安靜躺着,蹙眉睡得很不舒服。
他真的好像摸摸這張臉,替他把眉頭展開。
“不吃飯不吃藥,鐵打的也受不住啊。”
長風也沒想到主子會突然病得這麼嚴重,一定是路上颠簸,舊傷未愈又感染風寒。
長風一咬牙:“若是天亮了熱還不退,就把藥灌下去,等公子醒了我再領罰。”
外面雨聲越來越大,窗戶關得嚴嚴實實不敢漏一絲風進來。
兩人守在屋裡,時不時探探紀雲景額頭的溫度。
齊周一遍遍給紀雲景擦臉降溫。
夜半時,紀雲景終于慢慢睜開眼睛。
齊周驚喜不已:“你醒了?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餓不餓渴不渴,想不想吃東西?”
齊周一連串問題,紀雲景看着他似乎沒認出他是誰。
長風湊上前:“公子,可好些了?”
紀雲景嘴唇微動:“我餓了。”
“公子想吃什麼,屬下立馬吩咐店家做。”長風問道。
紀雲景想了一會兒,聲音沙啞:“雞蛋羹”
說完似乎沒力氣般又閉上了眼睛。
齊周一聽立馬起身:“我會,我去做。”
半柱香後,齊周用毛巾包着一碗雞蛋羹回來。
“快,趁熱喂給他。”
齊周端到床前準備扶起紀雲景,卻被長風抓住手臂。
齊周疑惑看過去。
長風看了一眼色澤金黃的雞蛋羹,然後直勾勾看向齊周:“你先吃。”
齊周怔住,随即明白了長風什麼意思。
然後他在長風的注視下舀了一勺放進嘴裡,一秒鐘後吐出。
長風臉色巨變,出手就要打翻瓷碗。
剛伸出手就聽到齊周痛呼:“好燙好燙!”
長風又收回手。
齊周又舀了一勺雞蛋羹,這次先吹涼,然後穩穩放進嘴裡。
咽下去後,齊周看向戒備的長風,神情極為認真:“公子吃下去有任何問題,你殺了我。”
長風回想這幾天與齊周相處的日子,選擇了暫時相信他。
紀雲景非常虛弱,長風把他扶起後,他竟然都沒力氣自己坐着。
齊周見狀,直接坐到床頭,讓紀雲景靠在自己懷裡,然後左手端碗,右手拿勺,一勺一勺吹涼喂到紀雲景嘴裡。
而長風則趕緊去把藥熱上,想趁着紀雲景清醒再喝點藥。
雞蛋羹蒸得滑滑嫩嫩,入口即化。
不得不說,齊周蒸雞蛋羹的手藝經過很多人認可,真的很不錯。
可惜紀雲景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最後勉強把藥喝了,又重新躺下。
齊周細細擦着紀雲景嘴角殘留的藥汁,掖好被角。
長風看着齊周的動作,心裡為剛才的事感到愧疚。
“方才……抱歉,我不該懷疑你。”
齊周回過頭微笑:“正常,畢竟咱們才認識幾天,警惕一些也好。”
長風低頭。
齊周給自己對紀雲景過于關心找了個理由:“公子真的和我朋友長得很像,看着他我總覺得是我朋友在身邊,很親切。”
長風好奇:“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齊周聳肩:“我不就遇到了。”其實他們就是一個人,當然像了。齊周默默想着。
長風帶着同情道:“希望你能盡快恢複記憶。”
齊周笑笑:“借你吉言。”
到後半夜,兩人都有些疲憊。
長風坐在桌前撐着腦袋閉眼休息,齊周則趴在床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