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筆尖仿佛有生命般在紙上遊走,順滑婉轉,筆鋒淩厲。
齊周随手取過一支小号毛筆,蘸蘸墨,學着紀雲景的樣子在紙上留下墨迹。
但成品……
黑色的墨不受控制地糊成一團,認不出寫的什麼。
齊周試着寫大點,能認出是什麼字的,又實在難看,毫無美感可言。
紀雲景寫完回信往齊周這邊一瞟,愣了一下,不過并沒說什麼。
“你們的字都寫得好,我這跟鬼畫符似的。”齊周把面前的紙拿開,不好意思笑笑。
紀雲景裝好信封,放在一邊。
“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齊周茫然:“啊?”
紀雲景主動往齊周旁邊挪了挪,取過一張幹淨的紙鋪好,左手攬過齊周的肩膀,右手握住齊周的手,帶動着齊周一筆一劃寫起字來。
齊周此時半個身子都被紀雲景摟在懷裡,肩膀挨着肩膀,腦袋貼着腦袋。
齊周被筆下的字吸引,認真順着紀雲景的力道下筆,根本沒注意兩人的姿勢。
長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公子正手把手教學。
齊周看到長風,一扭頭碰到紀雲景的腦袋,才反應兩人太親密了,于是忙推開紀雲景。
長風好奇地看向桌面,一眼看到齊周剛剛的“大作”,立馬來了興趣。
“這誰寫的?這字也太醜了吧!”長風嘲笑道。
齊周本來被長風撞見,以為長風會對兩人的關系提出質疑,沒想到他對自己的醜字更感興趣。
長風把那張紙拿在手裡左看右看,像發現了非常好玩的東西。
“不會是你寫的吧,你不是讀過書嗎,怎麼能把字寫成這樣?”長風一下就猜對了。
齊周起身要奪紙,被長風閃身躲過了。
“難怪要讓公子手把手教了,靠你自己是沒救了。”
齊周被笑得羞惱不已,他越想搶回去,長風越不給,最後直接折巴折巴塞進自己懷裡捂着。
“我要留着,哪天你惹我生氣了我就掏出來笑話你。”
齊周無奈捂臉。
紀雲景及時發話:“别鬧了。”
長風繞過齊周,回到紀雲景身邊。
紀雲景把先前寫好的信遞給長風:“母親的信,寄出去。”
“是”長風接過信一溜煙跑了,絲毫不給齊周拿回墨寶的機會。
“這傻小子。”齊周被氣笑了:“你說他發現我倆的事了嗎?”
紀雲景淡定:“沒有”
齊周不可置信:“我倆剛剛都那樣了,是個人看到都會懷疑我們的關系吧,他這都沒反應過來?”
“隻要我們不當他面親吻,他永遠發現不了。”
真有這麼遲鈍?
不過很快長風就憑運氣發現了。
夜晚昏暗,但習武之人一眼就看到池塘邊接吻的兩人是誰,長風直接睜大雙眼呆愣在原地。
随行的常哥以為長風是被那兩人的親密程度驚到了,忙把長風拉走。
長風就愣愣地跟着常哥走。
常哥安慰道:“你沒經曆過,不能理解戀人在身邊情不自禁的心情,等你以後有喜歡的人就知道了。”
“等等”長風抓住了關鍵詞:“你說誰在身邊?”
常哥轉轉眼珠,沒覺得自己表達有誤:“戀人啊,他們的關系不叫戀人叫什麼?”
長風直瞪瞪看着常哥。
常哥反應過來:“等會兒,你不知道?”
長風:“你知道?”
常哥不可置信:“你竟然不知道?!”
長風無法接受:“你竟然知道?!”
兩人此時都無比震驚,周圍一片死寂。
沉默了一會兒,常哥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全程都在嗎,居然沒察覺他們的關系?”
長風雙手抱胸,努力接收這個炸裂的消息,聞言閉上眼睛:“我壓根沒往那種可能想。進府之前是主仆,貼身伺候;進府之後是朋友,勾肩搭背。這不是很正常嗎?”
常哥真的被長風的反應逗笑了。
長風不甘心問道:“齊周才來幾天,你為什麼會知道?是不是公子告訴你的?”
常哥:“你們回來的那天我察覺到公子對齊周不一般,問了公子,他就如實相告了。”
長風皺着臉不說話,半晌不滿道:“難怪公子突然說齊周是朋友。我還以為是公子心善,不願意讓齊周當下人,搞了半天就瞞着我。”
長風郁悶的口氣像是,比起紀雲景和齊周在一起這件事本身,更介意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常哥拍拍長風的肩膀:“沒關系,你比雁兒先知道。”
長風眼睛亮了:“小姐還不知道嗎?”
常哥點頭。
長風瞬間不難過了。
“那我以後把齊周叫什麼?夫人?見他要行禮嗎?”長風的關注點總是和别人不一樣。
常哥:“不用,就跟之前一樣就行。你太正式了,反而弄得齊周不自在。”
長風抓抓臉:“好吧。”
常哥安撫好長風,原路返回。
碰到兩個從池塘方向過來的丫鬟,常哥停下腳步。
小丫鬟趕緊低頭:“管家”
常哥一反溫和的态度,冷冷盯着兩個小丫鬟。
小丫鬟沒聽到常哥說話,擡頭看了一眼,立馬被常哥威懾的眼神吓到。
“管好你們的舌頭。”
聲音從頭頂傳來,兩人瑟瑟發抖。
“是”“是”
震懾完下人,常哥歎口氣:要是雁兒從别人嘴裡聽到,看你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