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明明探出你魂魄都不見了,卻不想你竟死而複生。”周行回憶起當時,依舊心有餘悸。
石方巳搖搖頭,一臉的迷茫:“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進了陣不久,便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正見到那羅酆山聖現身。”
“許是當時你的魂魄被道沖歸元陣抽走,我才無法探測到你的魂魄。待陣破,你魂魄被陣法釋放出來,我早就沖到前面去了。”周行想到了個合理的解釋。
“也多虧了你及時趕到,不然我必然命喪當場。”油燈昏黃的燈光下,石方巳看向周行的目光分外溫柔。
當年他那生意本就兇險,數次遇險,都是式溪舍命相救,這就是為何後來式溪不論露出多少破綻,他對式溪卻始終信重有加。
石方巳道:“可當時我明明已經被轉移到了别的地方,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大哥可還記得宴席上,我曾借舞劍攪動廳内氣息?那時我趁衆人不查,在纣絕宮父子身上都留下了記号,那記号雖留不長,幾個時辰也是可以維持的,我循着那記号便能瞬移到他身邊。”
“宴席之上我還道你太過沖動,誰料想你早已未雨綢缪。”
周行有些地赧然地摸了摸鼻尖:“我隻道我露這一手能鎮住纣絕,哪裡能想到他真會下殺手。我留那記号存粹是想宴後跟着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麼見不到光的事情,或者是......咳......趁晚上沒人捉弄他們一下。”
石方巳聞言便笑了,當年的式溪鬼主意多,又帶點頑皮心性,的确是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的。
“其實你那個時候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吧?”周行問。
石方巳撥了撥油燈燈芯,聞言點點頭:“纣絕說你被引去了地獄,界碑一鎖,等閑無法突破,若按你事後說的,你是強行闖關,這一路如何沒有守衛追來?”
石方巳那時候便猜到,式溪的出身絕對不是他自己所說的散修,但既然他們是生死相托的好兄弟,即便式溪有事隐瞞也沒關系,式溪要是不想說,他便不問。
“慚愧,我剛剛下山之時,因尋找一生魂誤闖了羅酆山,意外結識了羅酆山聖,正巧他同我師尊有舊,便送了我一張冥界來往的符節,這才能及時趕到。也正是因為我動用了這個符節,方才驚動了他。”
『式溪那時見石方巳無事,一時太過驚喜,竟怔愣當場。
那纣絕宮主見主君來到,不由嚎哭哀求要洛鳴泉給他做主。
洛鳴泉安撫他兩句,凝眉掃視衆人一眼。
式溪這才回過神來,悄悄沖洛鳴泉使了個眼色,隻作不認得他。
洛鳴泉沒好氣地一甩袖子,對擋在他面前的石方巳道:“來者何人,敢在我冥界撒野?”
“在下石方巳,乃是莽蒼山一散修而已。”石方巳躬身行禮。
“你既是生魂,何故跑到我陰司來撒野?”
“原是應纣絕宮主宴請而來。”石方巳将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洛鳴泉問纣絕宮主:“可是如此?你請人來赴宴,卻暗中想下殺手?”
纣絕宮主讷讷不敢言,隻伏地哀哭。洛鳴泉見他如此,又見滿院子的鬼使和陣法殘留的痕迹,也就信了八九分。
可不管事後洛鳴泉要怎麼處置纣絕宮主,當場還是要護短的。
洛鳴泉又看向石方巳,語氣森然:“便是我這下屬不對,你有冤屈隻管向我伸冤,可你竟敢縱容你的兄弟向地府官吏下手。難道你想翻天嗎?你可知斬殺鬼仙是何罪狀?”
式溪一步跨到前面,搶着說道:“纣絕宮主是我殺的,同我大哥無關。你讓我大哥先走,此事我同你交代。”
石方巳卻沉下臉來,低聲喝道:“式溪,收聲。”
他又轉向洛鳴泉道:“在下有要事要禀告上仙。”
“何事?”
“此事關系冥界聲威,還望屏退左右。”
洛鳴泉身為冥界首座,哪裡把個修行者放在眼裡,正要回絕,石方巳卻忽然以傳音入密的術法沖他說了些什麼。
“你過來。”洛鳴泉面色大變,看向石方巳的目光帶着種說不出的陰沉,甩袖便向屋内走去。
式溪看出洛鳴泉神色不對,哪裡肯讓石方巳落單,也跟着進了屋内。
“說吧。”洛鳴泉一甩袍袖,坐在主座。
“上仙,這是我莽蒼互市來往交易的賬本。”石方巳從袖中掏出一個冊子呈上。
洛鳴泉不耐煩:“我又不是賬房先生,看你賬本幹什麼?”
“我莽蒼山自建立了莽蒼互市之後,來往的交易皆記錄在案。日前我查賬之時,才發現有部分靈寶貨不對闆,仔細查去,這交易之人乃是纣絕宮主門下假托身份,而交易的靈寶乃是虛壹果。”
洛鳴泉聞言猝然而驚,卻又當即強自按捺:“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見對方是這态度,式溪揉了揉鼻尖,裝瘋賣傻道:“果然不是大事嗎?大哥,這虛壹果是個什麼東西?”
石方巳自然順着式溪講:“自鴻蒙開辟,天地間便有清濁二氣生成,正道借清氣修煉,以圖飛升。可清氣修煉到底太慢,還不如直接吸食濁氣來得事半功倍。”
“還有這種好事!”式溪摸了摸下巴,“改明兒我也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