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不距道玄牝元君的道場,元君娘娘庇澤下界,下界生靈不論妖魔貴賤,隻要誠心禮拜便可得玄牝元君庇護。”小妖道。
“玄牝元君?怎的我從未聽聞?不距道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式溪問。
小妖脾氣上佳,不在意式溪話語中對玄牝元君的冒犯,反而耐心介紹道:“元君娘娘郁氏尊諱上崔下嵬,因感念異道艱難,這才創立不距道,要解救天下妖魔外道。”
式溪聞言心生不屑,隻覺這是個江湖騙子,待要說什麼,卻被石方巳以目光止住。
“入廟自然該拜神,且容我兄弟幾人前去參拜。”說着石方巳便往廟内走去。
式溪跟在他身後也進去了。
林壑落在最後,問那小妖:“未知奉道如何稱呼?”
“叫我千粟便好。”
石方巳入廟拜祝,式溪卻在那廟中晃晃悠悠,這邊摸摸那邊看看,石方巳也不去管他。
待得二人從廟中出來,卻見林壑同千粟不知說到什麼事情,兩人皆是眉飛色舞。
石方巳笑着對式溪道:“想不到他們兩個倒是投契。”
式溪同林壑兩個習慣了相互貶損,對林壑才沒有什麼好話:“也就是他傻,将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們在躍鹿澗一住便是半個月,期間那山妖族長問荊好吃好喝招待着他們,可就是不肯同他們談生意的事情,後面甚至連面都不露了。
這日三人朝食已畢,伺候的小妖前來收拾餐具。
式溪見他進進出出都是一個人在忙碌,問他:“青崖,這兩日怎麼隻見了你,之前和你一起伺候的小妖呢?”
青崖見貴客問話,連忙躬身回答,神色間有些驚懼:“他......他死了。”
式溪挑眉:“怎麼死了?”
“族長本要把他送給左近一位很厲害的摩诃毗羅做嬌客,他不願意。臨去的頭一天,投水死了。”青崖依舊弓着腰,借機掩蓋住了自己通紅的眼圈。
式溪聞言,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林壑道:“他既死了,總得有人代替他去做嬌客吧?是你去嗎?”
青崖哆嗦了一下,把頭埋得更低了:“今年玄天台征召的名額已經發下來了,不出意外的話,族裡會讓我去應召。”
“你想去玄天台嗎?”式溪輕聲問。
他腦中浮現出唐雩的控訴,眼前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承認,對妖靈來說,世道實在不公。
青崖有些茫然地擡頭,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妖靈從來身不由己。難道他不想,就可以不去嗎?除非豁得出去,一死了之,否則他隻能聽命。
“那個摩诃毗羅能半路上就把人吓死,想來不是個好相與的,去玄天台做個佐使,也好過做那濁修的嬌客吧?”石方巳替青崖解圍。
“可他若是不願......”式溪話還未說完,就被林壑打斷。
“妖靈就這命,說這麼多有什麼用,”林壑轉頭問那小妖,“青崖,你們族長最近都在忙什麼,怎的總是不見人影?”
“族長近日正在閉關,說是在練一種很厲害的功法,需要日日沐浴神藥,練成了便可功力倍增。”
式溪被林壑無禮打斷,剛想要發作,卻被石方巳用眼神安撫,他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決定不和這鼠雀之輩計較。
此時見青崖說到這裡,他來了興緻,揪着那小妖問個不停:“是什麼功法?又是什麼神藥?可是浮雲株?你們族長千年道行,早就算得上世間數一數二的大妖了,他還想要變得多強?”
可不管式溪問什麼,青崖都是茫然搖頭,給他來了個一問三不知。
林壑有些不悅,他一拍桌子:“你怎的什麼也不知道?你家族長到底什麼時候肯見我們?”
青崖生怕惹怒了貴客,隻好唯唯諾諾,急得滿頭大汗。
石方巳打斷道:“族長的事情,一個侍從如何得知,你們别為難人家。青崖,你自去吧。”
青崖如蒙大赦,端着餐具逃也似的溜了。
式溪問石方巳:“大哥,他這裡當真有那東西嗎?我這幾天明裡暗裡也問了許多妖靈,都說不知道此處有浮雲株,咱們莫不是給他诓了,白在這裡耽誤時間。”
“浮雲株原是極難産出的,隻這裡有它生長所需的天時地利。若是此間都沒有,隻怕其他地方更是沒有了,”石方巳耐心同式溪解釋,“再者這浮雲株原就是化妖成濁的必須靈寶,向來為玄元律所禁,問荊想要謹慎一些也無可厚非。”
“那他也未免太謹慎了些,大哥都親自來了,難道他們還懷疑我們的誠意不成?”被晾了這麼久,林壑也是滿腹牢騷。
“好事多磨,再耐心等等吧。”石方巳倒是沉得住氣。
飯後兩個不省心的兄弟各自去消食,石方巳難得耳根清淨,他也不出門,将幾案挪到窗前,盤膝坐定,把一塊素帛鋪于案上。
窗外可遠眺群山,如今正值綠意萌發,草木回春之際。
石方巳凝神觀景,提筆舔墨,一時間碧山暮雲皆入畫中。
石方巳心滿意足地看看自己的畫作,正準備提拔,不想這時林壑氣急敗壞地闖了進來,呼哧帶喘地撞碎了一室靜谧,給他帶來了個驚耳駭目的消息。
“大哥,我就說式溪是奸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