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初程是真的不會飛。
水族遊泳是本能,禦物騰雲不見得天生就會。更何況他隻是半妖,很多妖靈天生就會的東西,他都得靠學習才能掌握。
就是唐比辰有最厲害的妖靈做教習,她也是今年才勉強學會禦物的。
子不教,父之過,說起來這也怪他兩個爹爹。
周行原本就打算讓石初程同凡人一樣,平安終老一世就好,自然不會教他什麼術法。
而石方巳剛開始的時候以為這孩子是個凡人,他知道修行之路難走,又見石初程于此道天分不高,一心隻想教石初程讀書明理,将來做個能書會畫的飽學之士就可以了。
及至後來石初程是半妖的真相暴露,本有機會讓兩個爹爹調整教育思路。偏又碰上石方巳重傷,周行也忙得不可開交,都抽不出來功夫去教他什麼。
那段時間石初程跟着丘月雖然學了些道術,可那丘月自己都隻是個孩子,能教的說到底都是些花裡胡哨的小戲法,沒什麼大用。
再後來他們上了船,很快就遇到白霓,更是沒有時間教什麼。
風不休蹙眉,他終于有些不高興了:
“你竟比我想的更廢物。你這樣,難怪你阿耶不要你了。”
“不,不會的。阿耶不會不要我的。”石初程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也不知道是在反駁風不休,還是安慰自己。
“那你說,你阿耶若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會說什麼?”風不休清清嗓子,學着石方巳的口吻,“男子漢大丈夫,隻會趴着哭成何體統?自己想辦法下來!”
也不知道風不休曾經是不是也承蒙石方巳如此教訓過,這一番口吻神态,竟被他學得惟妙惟肖。
石初程腦中難以抑制地,浮現出石方巳“鐵面無私”的樣子,隻好無助地又把牛犄角抓緊了幾分。
風不休搖搖頭,繼續用石方巳的口吻道:“不下來就自己待着。”
說着竟真的邁步離開了。
見他要走,石初程急了,可他趴在牛背上又不敢動,小腦袋亟亟追着風不休離開的背影。
就是這個時候,石初程看到了洞中一角趴着一個巨大的東西——
那是個半圓形的小山,頂部幾乎碰到了洞頂。竟比這石犀牛還大上幾倍!
“那是......烏龜?”石初程驚駭道。
“那是鼇,”風不休不知怎的又去而複返,他饒有興緻地對石初程道,“聽說這鼇通體黢黑,是制墨的好材料,阿巳必然會喜歡的。”
他仰頭看看石初程:“你若是能把這鼇收服了,帶回去送給阿巳,他見你能收服這樣的龐然大物,便知道你不是劉封那樣的無用之輩,必然不會再嫌棄你了。”
風不休三言兩語就把石初程忽悠瘸了,那孩子信以為真,終于打算勇敢一次,豁出去一條性命,要讓阿耶滿意。
“我......我不是無用之輩,風伯父,求你教教我吧,我要怎麼做才能收服這巨鼇。”
這孩子傻乎乎的,竟沒看出來風不休笑容中,毫不掩飾的一抹奸計得逞的得意。
“接着,我給你一個法器,”風不休抛上來一個物件,“你看到牛身上面的法印了嗎?”
那物件落在石初程手邊,是個刻滿了符篆的火折子,石初程把火折子拾起來,動作極為小心緩慢地在牛背上爬動,仔細找着風不休說的那個法印,很快他便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符篆。
“找到啦!”石初程開心道。
“等我走了,你用這火折子裡面的三昧真火點燃法印,燒幹淨了就成。到時候我守在門口,這鼇妖一出來,我就把它擒住。你再拿給阿巳,阿巳一定會開心的。”
“好。”石初程答應,再看時,已經不見風不休的身影了,山穴内一時落針可聞。
石初程有些緊張,手心裡都是汗,他小心換着手,把汗擦在了自己身上。
“鹿娃,不可聽信那人妖言!”一個清鈴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石初程正把火折子換手,吓得一個激靈,差點把法器落到地上。
與此同時,石初程眼前一花,面前憑空出現了個妙齡少女。
“你......你是誰?”
“我是骨婆婆。”
那正是從骨戒中出來的骨白。
骨白其實一早就聽到了風不休的話。可是她深知自己不是風不休的對手,貿然現身隻怕适得其反,隻好等到風不休離開才出聲。
石初程狐疑地盯着面前這個比丘月大不了多少的少女,顯然并不相信她就是自己的骨婆婆。
所幸骨白這段時間潛心修煉,又兼周行的靈藥輔助,功力恢複了一二成。
她搖身一變,在石初程詫異的目光中,變成了那個老态龍鐘的模樣。
石初程愕然道:“你真的是骨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