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息凝神,引導着靈力順着她的指引在周行體内遊走,沿途修補受損的經脈。這一修複,就修複了三日三夜。
及至唐比辰感覺自己的玄竅都被掏空了,實在是頂不住了,才不得不停下來。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說到底,唐比辰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而已,這幾日夜下來,确實也是難為她了。
周行雖然依舊沒有醒,可内府中受損的經脈被唐比辰修複了泰半,氣色總是好多了。
唐比辰查看了阿爹的情況,這才轉頭看向洞外,秋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她覺得饑腸辘辘,便趴下來,附到周行耳邊,像小時候跟阿爹說悄悄話那般道:“阿爹,我去找點果子吃,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說罷,唐比辰起身走出了山洞。
三日前的晚上,樹靈作祟,被周行當場誅殺殆盡,木屑厚厚地蓋了一地,之後又是連日秋雨,泥濘裹着木屑,髒得一片狼藉。
唐比辰踩過已經同泥巴不分彼此的木屑,徑直走向叢林的更深處。那裡沒有樹靈,隻有尋常的樹木。
一走進林子,光線又變得昏暗起來,此時的林子早已歸為靜谧,再沒有那日鬥法的吵嚷。仿佛周行施放出濁氣的那一刹那,這裡已經化為空寂。
接着唐比辰又走了一段距離,及至走到了泱漭川邊,頭頂豁然亮了起來,這裡附近好大一片都是那天被她砍倒的樹木,枝丫你疊着我,我疊着你,好不混亂。不過正因為這樣,頭頂上才露出了一片小小的藍天,陽光灑在水面上,露出金光粼粼,好不漂亮。
唐比辰一見水,心情便放松了許多,這才覺察出渾身黏膩,她這幾日衣不解帶地幫周行療傷,此時才發覺身上還沾着血迹,當即惡心透了,她毫不猶豫地把髒衣服一脫,赤條條地下了水,打算好好洗洗。
正洗着,忽然間,唐比辰耳朵一動,敏銳地察覺到,岸上那些層層疊疊的樹木背後,似乎有人在窺伺自己。
唐比辰警惕地看向四周,兀的,背後傳來聲響。
“怎麼,看到我如此警惕?”
唐比辰循聲回頭,岸邊赫然站着的竟是已經死去的離蛸!
“你竟然沒死?”唐比辰驚訝道。她又看向離蛸腳底,他有影子!
“你見到我的原形了嗎?就以為我死了?”離蛸往前走了幾步,随手撿起了唐比辰丢在岸上的衣服,“不過我既然沒死,該死的就是你了。”
“就憑你?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唐比辰眸中露出不屑。
“吃過虧了,難道我還犯傻嗎?我自然不會再單槍匹馬來找你的麻煩。”離蛸張開雙臂,唐比辰的衣服就挂在他的胳膊上,飄啊飄的。他身後立時跑過來一個妖靈,将衣服拿走了。
“我自有幫手。”離蛸有些得意,他雖美貌依舊,此時看在唐比辰眼裡卻隻覺猥瑣惡心。
唐比辰泡在水中,憤怒地盯着離蛸:“你果然和他們是一夥的,你引誘我來這裡,就是想要害死我!”
離蛸嘲笑:“笨死了,現在才想明白嗎?我還以為那日樹靈圍攻後,你就能想明白。現在想明白,未免太晚了些。”
“不晚,隻要我還活着,随時能取你性命。”唐比辰惡狠狠道。
二人說話間,無數的妖靈、濁修從四面八方合攏而來,齊齊站在離蛸的身後。
“你一個女兒家家的,眼下寸縷未着,連上岸都做不到。取我性命?你怎麼取?”離蛸彎下腰,用毫不掩飾的惡毒目光跟唐比辰對視,“難道你想要被人看光光嗎?你不敢吧?所以你隻能任人宰割,就像那昏迷不醒的玄天城大冢宰一般。”
唐比辰一巴掌拍在水面上,厲色作聲:“你敢動他!若敢碰他一根汗毛,我不光要殺了你,還要讓你灰飛煙滅!”
“哈哈哈哈哈哈哈,”離蛸站起身來,仰天大笑,“那天官冢宰已經被我宰了,頭已經割下來送去不距道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我飛灰湮滅。”
離蛸此言一出,唐比辰腦中轟的一聲響,瞬間什麼理智都沒有了,蓬勃的殺意從胸中升騰起來,“好,我這就讓你知道知道,我是如何讓你飛灰湮滅的。”
幾乎是一瞬間,離蛸得意的表情極富戲劇性地,變成了驚慌——唐比辰竟就這麼赤條條地,一步一步走上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