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巳蹙眉,終于開了金口:“小風!别看了,趕緊走。”
風不休卻理也不理,兀自翻看着幾案上的文書。
石方巳無奈,隻好艱難地往前挪了兩步,去拉他。
“别催,别催。”風不休也不擡頭,隻顧翻找文書,見石方巳來拉自己,煩躁地把人往外推。
石方巳拄着拐,四條腿還當不上别人的兩條,本就搖搖欲倒的,被風不休一推,哪裡還站得穩。
他整個人向後一仰,“哐當”一聲連人帶拐砸在地上,拐杖也甩出去老遠。
那邊風不休連頭都沒擡一下,還在翻文書:“你看你,叫你别來搗亂,摔了吧?”
石方巳仰躺在地上,手足亂掙,一時竟爬不起來,他見自己如此無用,心中頓生屈辱之感,隻咬着牙,不肯求助。
風不休似乎終于在文書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将那文書揣進懷裡,方才轉身去拉石方巳起來。
石方巳卻還在同自己的手足置氣,并不配合風不休,反而想要推開他:“你走你的,你管我做什麼。”
可是他如何推得開風不休,反被風不休一把抓住手腕,拽了起來。接着風不休把人抵在那排櫃子上,不由分說地親了上去,順帶着把一顆丹藥送入了石方巳的嘴裡。
“幸好我把這丸藥藏在玄竅裡,不然就叫你的式溪搜走了。”風不休邪邪一笑。
石方巳整個人卻都石化了,他打着磕巴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你你你......”
風不休笑得更開心了:“阿巳,你就跟我走吧。”
他把石方巳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硬拽着人往外走去。
“放開我!”石方巳驚叫起來。
然而風不休恍若未聞:“阿巳,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石方巳用力掙紮,卻哪裡有半分效果,他掙紮得越是賣力,風不休的笑容便越是燦爛。
最後,石方巳不得不眼睜睜看着風不休打開房門,把自己往外帶。
然而随着房門的打開,風不休的笑容終于凝固在了臉上。
周行站在門口,晃了晃手中的紙包:“大哥,你要吃的甜皮鴨,我給你買回來了。”
“式溪,你......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石方巳吃了一驚,臉上血色褪的一幹二淨。
“不早點回來,如何看得到這出好戲?”周行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姿勢暧昧的兩人。
适才掙紮間,石方巳被風不休半摟半抱,拖在懷裡。以前多魁梧壯實的一個人,如今看來竟如此羸弱依人。
“式溪,你放他走吧。不距道已經完了,他一個人也掀不起大風浪來。”石方巳面露哀求。
周行把拎着紙包的手背在了背後,搖頭道:“我說了,我不能放。花多大功夫才抓到的,如何能這麼輕易放......大哥你做什麼?!”
周行自露面便一直雲淡風輕,一副事情盡在掌握的氣定神閑,此時卻終于變色。
隻因石方巳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式溪對不住,要麼,今日你放了他,要麼,我死。”石方巳歉然道。
風不休站在那裡,見周行同石方巳一問一答,完全不曾正眼看自己,心中早就不悅,此時終于笑出聲來,他有些挑釁地看着周行,戲谑道:“哎呀,這可怎生是好?”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此時此刻周行鐵青的臉色,他目光死死盯着石方巳,一字一頓地說:“大哥,你就一定要幫這鳥厮嗎?”
正這時,石初程推門而入:“阿耶,新鮮的荷葉實在是買不到,我在藥鋪買了些陳年的荷葉,要不咱就将就......”
話音戛然而止,石初程一手拿着荷葉,一手拎着排骨,愕然地看着丹房門口的對峙。
“風伯父?”石初程認出來了這位。
周行斥道:“他算你哪門子的伯父?”
石初程無端被罵,讷讷閉嘴,卻依然有些擔心地看着石方巳手中的匕首。
“大哥,你今日若執意要救他,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隻一件事,他走,你也跟着一起走吧,别叫他落單。落單了,就是他的死期。”周行側過身,讓出了一條路。
“式溪......”石方巳聽出周行話中隐含的意思,心中一時惶然。
“嗤......,阿巳,還不懂嗎?人家這是想要扔包袱,他棄了你,你還不能指摘他什麼。”風不休嗤笑道。
“你住口!誰許你挑撥離間的!”石初程聽見這話,新仇舊怨齊上心頭,饒是他脾氣再好,此時也難得地有了幾分火氣,他沖着風不休直沖了過來,卻被周行一伸胳膊攔住了。
“大哥,你要顧朋友之義,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今日你踏出這個門,咱們之間就算是一刀兩斷了。以後你要再想回來,我這裡也沒有你的位置了。”周行心裡氣湧,如倒海翻江,面上卻已經恢複了冷靜。
石初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也看得出這個狀況不對,忙勸道:“阿耶,你不能為了一個外人損了自家人的感情啊!”
這話風不休卻不愛聽,他聞言冷哼一聲:“外人?我跟阿巳好的時候,你都還沒投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