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帶着宛集往月臨城走去,老遠就能看到地平線上的一個城池,正泛出黃燦燦的光芒來——那是月臨城的護城陣法。
兩人走到城門口,隻見城門緊閉,正打算叫門,那城門卻忽然“吱吱呀呀”地打開了。
宛集猝不及防,被唬了一大跳,忙不疊地躲到了周行的背後。
周行卻不動如山,隻背着手,靜靜地看着那城門緩緩打開。
随着城門的落下,兩列帶戈的縱隊從裡面疾步走出,直走到周行面前,從中間讓開一條路來。
接着一個穿得鼓鼓囊囊的男子從中擠出來,躬身驅步到了周行面前,稽首道:“在下月臨城城主奢延,不知大冢宰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周行這才看清,這城主奢延背後鼓起兩個駝峰,大抵是個駱駝成精。
“不必多禮。”周行颔首,讓他起來。
奢延站起來,賠笑道:“大冢宰,今年的稅賦,我們月臨城都按額上交了,這......可是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嗎?”
這月臨城雖則遺世獨立,可十多年前玄元律重新頒布之時,城主便十分識時務地歸附了玄天城。
隻因月臨城地處偏遠,也無甚靈寶靈物産出,是以玄天城沒有派人來接管,可以說是給了月臨城足夠的自由,雖則如此,月臨城該行的義務那也是一個不能落下的。
周行淡淡道:“我不是來問稅賦的事情。”
奢延略一思忖,又試探着問道:“今年百姓的名冊也已經交到玄天城了呀,是這名冊出問題了嗎?”
“名冊也無問題。”周行還是搖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大冢宰難道當真是來找茬的嗎?奢延心中暗罵,卻也是别無他法,他月臨城不過化外之地,哪裡有底氣在天官冢宰面前叫闆,當下急得額頭都冒出汗來。
宛集見此,一步從周行身後跨出來,仗着周大冢宰的勢,擺出了赤松國使者的派頭,厲色作聲道:“你們強行扣留赤松國帝姬一事,怎麼說?”
奢延一呆,當即明了周行乃是為着唐比辰而來,他并不回答宛集的話,而是低聲對周行道:“大冢宰,此事說來話長,這城門口風沙重,咱們裡面說吧。”
奢延說完把腰壓得低低的,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行也不客氣,擡腳就往裡走。
宛集連忙收斂了厲色,緊跟在周行的身後,也往城中走去。
三人剛走進城,忽然聽到城外搖搖傳來撕喊聲,回頭一看,隻見天地交接處,黃沙漫天而起,有一隊人馬自遠而近,奔着月臨城來了。
隻看那黃沙滾滾,那隊人馬人數顯然不少。
奢延緊張起來,連忙朝左右下令道:“速速關閉城門,快!快!還有陣法!打開陣法最高防護!”
左右兵士原本綴在周行他們身後,此時聞令,急忙回撤。
一時間,月臨城的這些守城軍士,布陣的布陣,關門的關門,亂麻一般忙成一團。
奢延顧不上貴客在側,自去跑去指揮。
周行也懶得理會,繞開守衛,擡腳就往城樓上走。
月臨城的衆守衛見狀,竟無一人敢阻攔。
待得周行上得城頭,适才那籠罩在城上的,黃燦燦的光芒竟不知何時開始流轉了起來,一個更加堅固的防護陣已經罩在了月臨城之上。
眼下下界靈力枯竭嚴重,要布這樣一個陣,天地間的靈力根本不夠用,隻能用靈石靈寶來湊。此陣能鋪滿一個城,可見靈物損耗之巨。
周行瞅了一眼,哂笑道:“我記得月臨城是個挺貧瘠的地方,年年上繳的稅賦都不過算意思意思而已,想不到竟有财力來布這個大陣。改明兒可得多收點稅了。”
宛集跟在周行身後,顯得尤為不忿:“這還不是托賴帝姬。是帝姬同月臨城合作,帶來了很多靈石靈寶,他們這些陣法法寶這才能等而上之。”
周行問道:“帝姬出錢,換月臨城出人出力?”
“正是,隻不想如今他們靠着帝姬的财貨發達了,竟是過河拆橋。”
兩人言談間,遠處的人馬已經到了城下,那為首的将手一揮,人馬分成出兩波,朝城池兩邊圍去,竟是要把月臨城鐵桶似的圍住。
周行朝下看去,見帶頭的是個看着極為英俊年輕的将軍,端的是個英姿勃發,器宇軒昂。
奢延安排好了一切,也疾步走到了城樓之上。
他面上乍聞敵襲的恐慌已經收斂一空,叉腰沖下面喝道:“來着何人?膽敢犯我月臨城?”
城下那将軍身着盔甲,甲片在陽光下閃着光,顯得威風凜凜,他朗聲道:“我乃赤松國國君座下,冼飏是也。”
宛集乍然聽見,忙湊到城牆凹槽處,向下看去,見果然是冼飏,心裡咯噔一聲,暗道:“完了,完了,帝姬在此間所為,當是瞞不住君上了,此番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