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初程轉頭，見來人是個極為瘦削的青年，那青年瘦到一弓腰，連背脊的骨頭都清晰可見，十足十是個皮包骨，也不知是個什麼妖靈成精的。

此人正是白霓配給他使喚的小厮——甘俠兒。

甘俠兒一見石初程，便立即咧嘴笑起來，當即驅步到了石初程面前，朝着石初程躬身行禮，讨好道：“公子，這回可别把我撇下了吧？”

“不是說了，不用跟着我嗎？”石初程素來不喜歡用仆人，到今天也不慣被人伺候。每每要去哪裡，擡步就走，總是把跟班抛在後面。

甘俠兒為難地搓搓手：“這是城主的意思，若是給城主知道了，必然又會怪罪小的不盡心。”

石初程素來心善，見甘俠兒如此說，也不忍讓甘俠兒無辜受了處置，遂将手中的攘毒丹一股腦塞給甘俠兒：“如此，你先幫我拿着。”

“诶！”甘俠兒立刻将這些攘毒丹兜在懷中。

石初程手上無物，一身輕松，擡腳便走。

甘俠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公子，這些小瓷瓶裡面裝的都是啥好東西呀？”

“攘毒丹。”

“沙家煉的攘毒丹？”甘俠兒想起适才是在沙家門口撞見公子的，“那可真是好東西了。”

石初程随口問道：“你覺得攘毒丹貴嗎？”

“若是沙家的，自然貴。可便宜的也有，我倒不覺得貴。”

“可是我聽說，就是最便宜的攘毒丹，也有妖靈買不起。”石初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甘俠兒。

甘俠兒不屑地搖搖頭：“連最便宜的攘毒丹都買不起，必然是天天混吃等死的懶蛋。”

石初程聞言卻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前面帶着路。

兩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個所在。

那是個極為偏僻的雜院，看着頗為破敗，裡面倒是吵吵嚷嚷，想來是住着很多人。

這主仆兩人剛到門口，還不及敲門，便聽到裡面有叫罵聲傳了出來。

那是一個聽起來非常暴戾的男聲，隻聽他道：“出兩天門，學會藏私了是吧，這次賺的靈石呢？交出來！”

不知是不是被拒絕了，那人暴喝一聲：“找打！”

接着便是拳打腳踢的聲音，以及凄厲的女聲從牆後傳來。

甘俠兒臉色白了一白，低聲對石初程道：“公子，咱們走吧，不幹咱們的事兒。”

然而讓甘俠兒意外的是，那一向溫文爾雅，從不與人沖突的公子，這次竟沒聽他的。

隻見石初程一個閃身，就施法穿過了院門，進了院子。

石初程一進院子，正見到一個五短身材的濁修踢打一個妖靈。

那妖靈不敢還手，隻是蜷在地上，不停哭嚎。石初程定睛一看，那不是仟眠是誰？

石初程當即大怒，上前一步，死死鉗住那濁修的手腕：“住手！休得打人！”

那濁修正在氣頭上，突然被石初程攔住，更是火冒三丈，一雙鐵拳當即就要沖石初程來。

甘俠兒剛一進門，就見有人膽敢打他家公子，駭得厲聲尖叫：“這是城主家的公子，不可無禮！”

仟眠此時也已經看清了來人是誰，忙回身抱住那濁修的大腿：“強子！住手，那是少城主。”

左強一愣，上下打量了石初程一番，見他衣着打扮不俗，的确是個富家公子的模樣。

他不及細思，下意識便将那兇神惡煞的模樣，換成了熱情洋溢的笑臉：“不想竟是城主公子駕到，失禮失禮。”

說着又是一踹仟眠：“還愣着做什麼，去給白公子奉茶！”

這左強乃是月臨城的底層，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世家大族，自然不知道城主公子姓甚名誰。他隻知道城主姓白，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城主公子也姓白。

不得不說，這左強變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弄得石初程也是一愣，連糾正稱呼都忘了。

他見仟眠果然要去奉茶，忙叫住她：“仟眠，茶就不用了。我說一句話就走。”

左強臉色微變，卻又是賠笑道：“不知白公子前來，找我的嬌客何事？”

石初程一見他這欺下淩弱，卻又奴顔婢膝的姿态，便本能地不喜，當下并不理會他，隻是從甘俠兒手中取過了十幾隻瓷瓶遞給仟眠。

“你買不起攘毒丹，我這裡有一些，暫時先用着吧。”

仟眠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石初程。

左強卻是毫不客氣，主動上前接了，笑得簡直見牙不見眼：“公子，啊不，是白毗羅大恩，小的們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