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初程倒是不用管城中的庶務，他很快在城西頭尋了處空地，找了幾個妖靈幫忙，将弄回來的莪株草一一種下。

周行同石方巳閑來無事，也時常過來幫忙侍弄植株。

當然了，主要還是石初程和找來的妖靈們負責幹活，石方巳偶爾會艱難地拄着拐打打下手。

至于周行嘛，主要是躺在胡床上指手畫腳。

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這些植株大都成活了，且長勢喜人。

“鹿娃，你累不累？你的虛壹果應該已經到了成果的關鍵時間了吧？”

周行沒骨頭似的癱在胡床上，一邊随地亂吐葡萄皮，一邊關心起了忙忙碌碌的兒子。

“快了呢。”石初程拿着剪刀，咔嚓一下，剪下一片枯黃的葉子。

“這時候你就該閉關了，還天天往這裡跑。”

石初程繼續在藤間翻找：“無妨，我不自己做總是不放心。”

“公子，你休息一會兒吧，這不還有我嗎？”聞阗阗挑着木柴走了進來。

仟眠跟在後面，也笑道：“有我們，公子大可以放心。”

石初程笑意盈盈地從土埂上走下來，将手中的一把黃葉堆在一處：“你們做事，我如何不放心。”

他找來的這幾個小妖靈，都是貧苦出身。

說來，月臨城的好活計，基本上都被濁修壟斷。

之前月臨城被外敵入侵，妖靈們也曾被編成一隊，跟濁修一起，在城門外禦敵。

雖然是極度危險，可若是僥幸活下來，總有一碗熱飯同幾顆靈石可以領。可惜外敵一走，臨時的編隊便被取消了。

和平的日子裡，戍城士兵這樣的職司，根本輪不到妖靈。這些小妖靈隻能另謀生路。

而今少城主找他們來做事，難得有活路，如何敢不盡力？

更何況石初程這裡不光是有力錢，将來這攘毒丹做出來，得益的，正是他們這些貧苦的妖靈，他們自然更是盡心。

正說着，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公子，我把晝食帶來了。”

石初程擡頭一看，見來人一手拎着一個大大的食盒，正是甘俠兒。

*

隻因石初程随和慣了，他這裡，倒是素來不講什麼上下尊卑。

大家都湊一起吃飯。

石初程端着碗，坐在一邊磚石壘成的坎兒上。

甘俠兒也抱着碗，往他家公子身邊湊。

石初程看了看甘俠兒那隻裝了一小半的碗：“你又隻吃着一點嗎？”

甘俠兒笑道：“我胃口小，吃不了太多的。”

“奢延家的貓都比你吃得多。”石初程面露不認同。

甘俠兒聞言，也不說話，隻是嘿嘿笑着，用筷子扒拉碗裡的菜。

那邊聞阗阗同仟眠湊一起吃飯，無意間卻是瞥到了仟眠手腕上的一點青紫，她當即蹙起眉來：“仟眠，那左強又打你了？”

仟眠正在扒飯，聞言心中一慌，連忙拉了拉袖子：“沒沒，他沒打我，是我摔的。”

聞阗阗半點不客氣，她将自己的碗往一旁一撇，一把拉開仟眠的袖子，隻見上面布滿了青紫，她當即怒道：“誰摔跤能摔成這樣！那混蛋玩意兒，他竟又打你。”

石初程歎息一聲：“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仟眠埋着腦袋，借以掩飾通紅的眼眶，聞言隻是默默搖了搖頭。

聞阗阗冷哼一聲：“打人還能有什麼理由，今天心情不好，明天看你不順眼，都是打人的理由。”

“阗阗你也别跟着操這份心，”甘俠兒插嘴道，“無緣無故的，人家為什麼打她？”

聞阗阗氣結：“那你說是為了什麼？”

甘俠兒道：

“要我說，仟眠還是有些嘴碎了。自己家裡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的。人家濁修難道不要面子嗎？

他在外面被人家指指點點，回家自然有氣。可不就得拿仟眠出氣了嗎？你若真心為她好，就不要在旁邊煽風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