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聽見呼救聲,便朝外沖出去。
剛跨出院子,果見聞阗阗背着一人,正疾步朝小院奔來。
她背上那人随着她的動作晃動,眼見着是昏迷不醒——正是之前帶着虛壹果,去找沙似雪的石初程!
“救命!快救命!”聞阗阗一見到周行,便仿佛見到了救星。
“鹿娃怎麼了?”周行立時上去接過了石初程,見對方前襟全是血,一時觸目驚心,立時搭脈查看。
“不知道,我在街上遇見他的,見他神情不對,跟他說話,他也好像聽不見,我沒辦法,就跟在他身後,誰知沒走多遠,就見他一口血噴出來,暈了過去。”聞阗阗急急解釋道。
此時周行也摸清楚了石初程的脈象,心中稍定,抱着石初程就進了屋子。
石方巳一見這情形,立馬拄着拐,艱難跟過來,急問道:“鹿娃怎麼了?受傷了嗎?”
“無事,就是受了點兒刺激,加上剛煉完虛壹果,身子骨本來就虛。”周行将人放在了床榻上,将一顆靈藥塞進了石初程的嘴裡。
一通折騰之後,石初程終于是醒了,卻不管幾人在旁邊如何問他,他都不肯說一句話,隻呆呆地望着房梁。
周行同石方巳輪流哄了許久,也不見效果。
晚點白霓也來了,依舊哄不答應,更不要說起來吃點東西了。
終于,周行的耐性告罄,他将已經冷了的粥往地上一貫,佯作兇神惡煞道:“是不是沙似雪跟你說了什麼?我去把她拎過來給你道歉。”
這話果然有用,石初程立刻坐了起來,扯住了周行的袖子:“不要!阿爹别傷害阿雪!”
“那你跟阿爹說說,你去找阿雪,你們到底說了什麼?”周行順勢坐在了床榻上,柔聲問道。
石初程眼睛一紅,卻叫他說什麼呢?
沙家、阿雪、阿娘,個個都有自己的打算。
明明是兩個人的感情,卻是四方的博弈,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劇本,隻有自己一個傻子。
那一次,石初程到底同沙似雪談了什麼,他始終都沒有說過。
養好了身體之後,石初程便一心撲在煉丹上,日日夜夜地守在丹爐旁,誰勸也不管用。
後來第一批攘毒丹煉制成功了,石初程便去找白霓。
說起來,自從同沙似雪鬧掰,石初程多少有些遷怒白霓,這段日子也不肯去找白霓。
白霓見兒子傷心斷腸,心中也是有愧,見兒子不肯理自己,也是無奈。此時見石初程主動找來,不由喜出望外,她當即抛下了一屋子的屬吏,迎了出來:“鹿娃,找阿娘什麼事情?”
石初程等在廊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恹恹的,見阿娘問道,也是開門見山:“阿娘,我的攘毒丹煉好了,我想來問問,咱們以後能不能不抽攘毒丹的成了?”
見石初程肯跟自己提要求,白霓哪裡會不同意:“當然可以,鹿娃說不抽咱就不抽,都聽你的。”
白霓說着立馬将奢延叫來,将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便打發他去安排。
石初程見此事落實,轉身就要離開。
“鹿娃......”白霓卻是叫住石初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阿娘?”
“晚上阿娘叫人做你最愛吃的烤魚,你回來陪阿娘一起吃好嗎?”白霓小心翼翼地問道。
石初程聞言愣了一下,他本能地想要拒絕,可是看到白霓滿臉的希冀,卻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石初程走出去,甘俠兒正等在外面,一見石初程便問道:
“公子,城主答應了?”
石初程點點頭,欣慰道:“以後這攘毒丹的成本可算又少了兩成。”
甘俠兒撓了撓頭,一臉的困惑:“小的不明白,公子為什麼要這麼做。須知道,這塊每年可是能收上來不少錢呢!相當于每個妖靈、每年都是要交這筆錢的。”
石初程看向甘俠兒,一樣是困惑不解:“你也是妖靈。你也是要掏錢買攘毒丹的。你難道願意多花這筆錢嗎?”
甘俠兒理所當然道:“我自然願意,這攘毒丹也不貴,而且成本不是已經降了很多了嗎?哪能還不知足?”
石初程卻是不能贊同:“甘俠兒,你不缺這筆錢,難道别的妖靈也都不需要嗎?”
甘俠兒搖頭:“兩個月才需要一顆攘毒丹,誰還能吃不起?若是以前,沙家當權,他們簡直是奸商當道,我還說應該多抽一些,狠狠地治治他們。”
“可抽成更多了,難道沙家不能加價嗎?最後這筆錢不還是落到了妖靈身上嗎?”
甘俠兒擺首:“少主想想,就算是都免費送了,這些妖靈能省下多少?可若是都收到城主手裡來,城主不一樣可以用這筆錢,來造福城中的妖靈嗎?”
“哪裡就能确保用在妖靈身上了?這筆錢,隻是妖靈才交,也未必隻是用到妖靈身上。你覺得這樣公平嗎?”石初程溫聲問道。
“世事本就沒有公平的呀,妖靈也不能隻顧自己吧?”
石初程給他一噎,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隻是淡淡一笑,把話題丢開了。
晚間石初程信守承諾,回去陪白霓吃了一頓飯。
席間白霓将石初程的郁郁寡歡看在眼裡,心中抽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