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可甯要回江州考研，提前一天便坐動車離開了。葉一諾留在明州，考點位于另一個區的某個小學，打車過去也要近半個小時。所幸同班同學有不少都在同一考點，報考相同院校的還在同一考場，大家約了一起拼車。

考前一夜，葉一諾在自己書桌前靜坐，桌上攤着幾張自己總結的英語大作文模闆的紙，還有一本已經背了無數遍的薄薄的肖四。說不清是怎樣的心情，緊張有，隐隐的激動也有，隻盼着考試這幾天趕緊過去，考完了就解放了。

房間裡隻開了盞台燈，于昏暗處望向窗外，夜色同樣寂寥。一擡頭，便是一盞明亮的半月。忽然想起大四，他們上午在醫院大教室裡上課，下午去科室見習，晚上要自習到十點，回了寝室一個個抱着書還得接着再學。也是考研前那一夜，他們自習室最後排學長學姐們放着的書一下都空了，葉一諾同樣記得那晚自己抱着教材走出醫院時的心情，當時一擡頭，天上挂着的也是一盞如燈似的半月。

忽然間，一年也就這樣過去了。

清晨，小學門口人潮疊浪，零星幾個賣早點的小攤前也隻有零星幾人光顧，大家一門心思捧着肖四默默背誦。第一門考試還算拘謹，硬生生捱到響鈴，下午的英語、第二天的西綜全部提前交了卷。

飛奔向校門，手機也終于有了信号，身邊那些路過的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臉上展開的一張張全是笑顔。

她們寝室早就約好，考完試的這天大家要一起吃晚飯，還要出去唱k，要玩到盡興為止。

還是在新天地商場附近吃了個飯，又去商場内的ktv唱歌，她們四人就數蔡可甯唱得最好，她被吹着捧着上了台，孫迪青将當下的流行歌曲連着給她點了好幾首。

楊言沒有參加考研，卻是當中最關心考研進程的。

“哎哎哎！”她大聲道，“聽說醫考幫已經出答案了，過林煜他們寝室都對過了，問我們寝室對了沒有。”

“哎呀，你要問問清楚的呀，是我們寝室對了沒有還是蔡可甯對了沒有？”孫迪青立即接言。

楊言大笑，葉一諾并不參與。

蔡可甯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孫迪青：“他考怎麼樣？”

楊言：“忘記問了。”

其餘幾人：“切。”

包廂裡隻放着伴奏，除了楊言，其餘三人都看着手機回憶上午選擇的答案。俗話說得西綜者得天下，葉一諾正常發揮，蔡可甯也發揮平平，孫迪青亦沒有超常，結果都還算差強人意。

“是啦，不失常就不錯了。”大家互相安慰。

九點多鐘，天氣雖冷，但風吹來卻格外的清爽。出了地鐵站，幾人步行回去，邊走邊聊着天。不知怎麼就聊到了大尺度的内容，楊言和孫迪青兩人興奮又輕聲地聊着，葉一諾和蔡可甯走在一邊都不吱聲。

楊言反應過來，看向葉一諾：“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别告訴我是聽不懂啊！”

葉一諾忍俊不禁：“啊？我确實聽不懂，我隻是個清純女大學生而已。”

楊言想說你就裝吧，都幾歲了什麼年代了！蔡可甯瞟了葉一諾一眼，笑出了聲。

孫迪青暗中觀察蔡可甯，發現她很不對勁，立即說：“蔡可甯你老跟葉一諾眉來眼去的，你倆有什麼情況啊？”

葉一諾：“沒情況啊！”

楊言：“蔡可甯你有情況是不是？難道過林煜跟你表白了？”

蔡可甯差點窒息：“神經啊，你們眼裡就這點事？”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們眼裡真的就隻有這點事！”

“你男朋友今天沒叫你出去玩？”蔡可甯立即轉移話題。

“叫了啊，但我不想去，還是跟你們一起玩要緊。”楊言道。

孫迪青：“真的假的？”

“真的啊，又不是老公，沒那麼重要。”

“以後也會變成老公的。”

“别，我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孩子。”

孫迪青一副聽天方夜譚的表情。

“幹嘛？”楊言看她，“我家那個讀小學的外甥女都說要不婚了。”

“什麼？這麼小怎麼懂這些的？”

......

一路走到葉一諾與蔡可甯居住的小區，幾人在小區門口分道揚镳。這個時間小區内幾乎沒有散步的人了，路燈微微照着，地上還零星躺着幾片落葉。蔡可甯有意放輕的聲音也顯得明朗起來：“現在這年頭想不婚還是難的。”

兩人剛剛都沒有插言，蔡可甯是不相信，葉一諾是不關心。

“大家嘴上說着不婚，最後又都結婚去了。”

葉一諾嗯了聲。

“尤其是我們這些獨生子女，以後的路就更艱難了。”

見葉一諾不說話，蔡可甯轉身看她，卻看到她這時略顯呆滞的面容。

“你怎麼了？”她問。

葉一諾沉默幾秒，說：“其實我算不上獨生，我有個雙胞胎姐姐。”

“啊？”蔡可甯震驚，“沒聽你說過啊，現在在哪裡讀書啊？”

“讀小學前她就去世了。”

蔡可甯怔住，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怎麼說。

“很久以前的事了。”葉一諾上前輕輕挽住蔡可甯的手臂，“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