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5月20号,各大商家争相推出割韭菜套餐,蔡可甯忽然想到那天她們八個人一起吃飯,胡靈兒說,在座的各位,竟然沒一個人今年能過上520。
蔡可甯回想起四年前自己過的那個520其實并不快樂,因為裴微臨近畢業,而她自己的内心正無比焦灼。在這時候兩人的差距開始顯現,裴微表現得那麼淡定坦然,一下子又讓蔡可甯感到心緒複雜。
蔡可甯曾跟葉一諾說,喜歡一個人是在腦子裡給她畫上一幅完美畫像的過程,但和她談戀愛,就是這幅畫像被慢慢撕碎的過程。戀愛其實是在不斷自洽。
葉一諾說,你看的網文裡都是完美愛情,可惜現實不是。蔡可甯說,現實一地雞毛,網文當然要完美。
讀小學初中的時候,葉一諾也看過那些封面特别誇張的瑪麗蘇愛情小說,那時也憧憬過完美純粹的感情。但後來年歲漸長,開始理解人性複雜,許多就看淡了,更準确地說,也是學會了自洽。
如果有個人對她說我愛你,那她隻要對方百分之七十的愛就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可以是錢、是地位、是權力或者别的任何什麼。她也無法接受别人愛她愛得死去活來,這說明對方可能缺乏自我,這種愛有時候也很可怕。
蔡可甯那時說,她談過一次戀愛學會的一個最有價值的道理就是少評判少埋怨别人。她自己都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憑什麼去埋怨别人?
直到彼此分手一年後,蔡可甯才放下那些對裴微的除了愛以外的所有情感。她要自尊,她沒錯,裴微要安定的生活,裴微也沒錯。
這天蔡可甯和葉一諾一起去常去的那家面館吃面,其實也不為面,而是為了面湯裡那點碎鹹菜。
吃完面兩人沿着江邊散步,快要入夏,天也黑得越來越晚,這時的夕陽就像個烤熟了的橘子搖搖欲墜在山頭,将西邊那面天染成大片大片的橙紅。
快畢業了,以後再想吃這家店的碎鹹菜可就難了。一說起畢業,兩人一下子都有些憂愁。
一畢業各自紛飛,葉一諾愁她的友情。她與蔡可甯交心,聊得來,遇事還能有商有量。這世上的人遍地都是,可聊得來的千裡難尋。
蔡可甯不僅愁友情,還愁她将來一眼望到頭的生活。一旦有了份穩定工作,世俗意義上的“人生大事”就要被提上日程,她很頭大。
葉一諾靠在石欄邊為她排憂解難:“得堅定地走不婚主義路線,就說自己不婚。”
畢竟子女不婚在父母眼裡隻是思想問題,是想法過于先潮而與這社會格格不入。但同性戀就變成了難以啟齒的精神問題,是與這個世界反其道而行之的變态。
“就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很多人自己的婚姻生活也不怎麼樣,但非要讓自己子女結婚。”蔡可甯說,“我媽就跟我說,婚還是要結的,以後過不過得下去是另一回事。當然,默認的前提是生個孩子,好像結婚也不是重點,生孩子才是重點。”
“最關鍵的是,我媽老當着我的面說我爸哪裡哪裡不好,哪裡哪裡煩人,但我還是需要結婚,因為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存在的。”
“哈哈哈哈哈。”葉一諾突然被戳中笑點,就覺得這話怎麼這麼搞笑呢?
蔡可甯:“幹嘛?我說錯啦?”
“沒沒沒。”葉一諾趕緊說,“就是說得太精辟了讓我很想笑。”
-
餐桌上方的吊燈光打在擺盤精美的菜肴上,葉一諾坐在桌前沒動刀叉,心想這未免過于正式。
連漾坐在葉一諾對面,問:“車練得怎麼樣了?”
“還行,就勉強能開了?”葉一諾道。
連漾突然就讓她練車,為此還請了個教練,開的更是她那輛路虎,葉一諾感到很慌,生怕一不小心來了個磕碰。駕照她高考結束就拿了,隻是有近5年沒碰過車,從一開始的時速20匍匐前行到後來能在市區穩步上路,葉一諾覺得自己應該練得差不多了。
“怎麼了?”葉一諾問。
連漾搖頭,也問:“怎麼不吃?還覺得我别有用心?”
“你小人之心,我可沒這麼想。”
連漾從桌下拿起一隻紙袋,又從紙袋中拿出兩隻方形盒子。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我好像都沒送過你什麼禮物。”
葉一諾敏銳地看向連漾的眼睛。
“看看,喜歡嗎?”
“算慶祝你順利讀研。”
葉一諾接過,看盒子的封面就知道是新款手機和智能手表,她垂眸斂睫,道:“好像有點貴重了。”
“不能收?”
“是我在想該怎麼報答你。”葉一諾回以一笑。
連漾看向桌邊醒酒器中的紅酒:“喝一點?”
葉一諾:“好。”
“知道自己酒量嗎?”
葉一諾搖頭。
連漾起身給葉一諾倒酒,葉一諾跟連漾碰了杯,一口就喝掉了杯中一半,隻是喝完後的表情不怎麼樣。
“小時候看電視還以為紅酒很好喝,結果這個味道也是這樣苦苦的辣辣的。”
連漾:“甜紅會好一點。”
葉一諾:“那你應該準備甜紅呀。”
“好,我下次準備甜紅。”連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