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有什麼說什麼,不喜歡跟人打啞謎。
梁慎言點了下頭:“我知道。”
心想,說的是沒那麼在意,那就不代表一點都不在意。
楊少威那人就是欠收拾。
程殊沒話接了,轉回去繼續看電影。
看到電影男主一個人去跟投資人叫闆,側了點身,問:“你怎麼一個人去堵他?萬一他來陰的,你不得吃虧。”
想起到楊少威朝梁慎言扔球杆的那一幕,程殊有點後怕。要不小心傷了眼睛,那就完了。
更别說楊少威那幫人,身上要是帶了刀,惹急了後果不敢想。
梁慎言看他,想說吃不了虧,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沒下次了,以後不讓你擔心。”
程殊“嗯”了聲,沒再繼續說這事。
說多了顯得煩,再說梁慎言是給他出頭,又不是無端挑事。
無意識偏向了梁慎言,再一想剛才的事,心裡還挺爽的。從小到大,他就沒見過楊少威像今天這樣,夾着尾巴做人。
電影放到高潮,男主之一出身貧苦,是從大山裡考出去的孩子,他回憶起了以前的奮鬥,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沒辦法抉擇。
“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比這好,但一定更大。”梁慎言忽然說了一句。
程殊一愣,看向他。
梁慎言接着說:“走出去看看?”
電影裡男主一句台詞喊得熱血激昂,程殊卻沒聽進去,注意力都在此時梁慎言說的話上。
扶在床沿的手指動了動,摳着蚊帳,沒一會兒就摳出個洞來。
梁慎言倒沒别的意思,就突然想到這兒,然後說了。
想解釋一句,一動顴骨那兒的傷就扯着疼。
程殊正在想梁慎言這話的意思,結果一擡眼就看見他疼得皺眉,配上藥水的顔色,表情變得有點扭曲。
他倆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回見他這樣,沒忍住笑出聲。
他一笑,剛才那點氣氛全都攪散了。
梁慎言這輩子都沒挨過這種打,更别說跟一個鄉鎮古惑仔在台球廳比球這麼幼稚的事,回頭一想,覺得怪羞恥的。
瞥一眼程殊,語氣多少帶點惱意,“笑什麼呢?”
程殊看他表情,立即猜到他在想什麼,笑得更厲害,“還好沒破相,不然我可賠不起。”
梁慎言有點無奈,“誰要你賠。現在高興了?”
程殊點點頭,是高興了,開玩笑說:“賠,怎麼不賠,萬一耽誤人給你介紹對象呢。”
梁慎言歎了口氣,這會兒他才對程殊是個高中生這事有點實感,小他六歲,才成年呢。
見程殊還在笑,他跟着笑了下,問:“那今天心裡爽快了?”
程殊努力收住笑,但笑意全從眼睛跑了出來。
他一想到梁慎言剛住進來那會兒,表面上什麼都沒說,實際上把房間裡東西全換了,對比現在就覺得樂。
這會兒高興了,梁慎言問什麼他答應什麼,“嗯,爽了。”
“受不了你。”梁慎言懶得管他,随他一個人笑個夠。
電影後半段,他倆誰也沒看進去,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還沒放完,梁慎言就靠着程殊肩膀睡着了。
睡得很沉,還毫無防備,呼吸聲全落在他肩上。
程殊沒睡着,電影的光照在他臉上,時明時暗,一個人坐着看到了結局。
電影放完,幕布自動收回去,發出輕微的動靜。
程殊走了下神,感覺到肩上靠着的腦袋動了動,回過神來。偏過頭,正好能看見梁慎言頭頂的發旋。
目光往下移,落在他眉眼間,那塊上了藥的傷處就在眼睛下面兩厘米的位置。
程殊眨了下眼,說:“幸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