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新擡起腳準備繼續深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沒了牆這群醜東西随時可能突破到外面去。
倒也沒别的想法,就是覺得它們怪醜的,出去容易吓着小孩。
藍新把堵着洞口的怪物們全都移開——用堪稱粗暴的動作。
她回憶着牆壁的口味,閉上眼睛将雙手覆在牆壁的空缺處。她的手心發出微弱的銀色光芒,牆壁慢慢地恢複如初,甚至比原本的還要再香一些。不過外表卻沒有絲毫差别。
頂級的食客大多都是優秀的廚師,這很正常。
藍新倒沒有再對自己造出的牆壁産生食欲,剛剛吃了太多的“垃圾食品”,現在她要去吃真正的美味了。
通過牆之後,四面八方的槍響更加清晰,還伴随着類似于建築倒塌的聲音。
但在藍新的眼前,土地上建築依舊、霓虹燈依舊,隻是地面躺了許多奇形怪狀的屍體,它們幾乎都長着不止一隻暴突的眼睛。
看得出來,内城的高等人也是很有品位的美食家,那些屍體體内的爆爆珠全都不知所蹤,估計就是被内城人吃光了。
可惡,連個渣渣都沒給她留。
藍新第一次遇見和她搶食的,内心警鈴大作。以往她擁有着饕餮的身份,沒人敢來觸她的黴頭。
可現下卻是今非昔比了,她隻是一個瘦弱的人類小女孩,對面卻是擁有熱武器的軍隊。
藍新舔了舔尖牙,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不敢有一絲耽誤,也不敢分出絲毫精力收割小怪,生怕被人搶了大的。
她循着味走到一棟居民樓前。
灰黑色的牆壁上沾滿了陳年的污垢,牆皮成片脫落,大樓外牆幾乎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彩色的電線裸露着,在風裡瑟縮地發着抖。仰望時,昏暗的光線從窗戶裡流出。
相比起來,它前面那棟房子比這一棟要詭異的多,那棟房子的五樓亮着過分耀眼的光,藍新眯縫着眼,依稀看到一個高瘦女人的影子從窗邊飄過。
她手裡似乎拿着搶,但卻并未保持警戒地端着,而是随便握在手裡。
也是,那些高等人有槍有炮有隊友,狩獵肯定比她強多了,心不在焉也正常。
藍新不再多想,走進擁擠髒污的樓道。
這裡和外城大多數的居民樓一模一樣。地上堆滿了生活垃圾和雜物,天花闆上裝了昏暗的電燈泡,被一根線吊着搖搖晃晃,在四周晃出朦胧的影子。
和它廉價得過分的外表不同,這居然是個聲控燈,而且每次亮起的時間隻有短短十秒。所以藍新不得不不停地加重腳步以獲得一絲絲可憐的昏黃光線。
居民樓有六層,每層都有一個長走廊,走廊上是七個房間。樓道裡裡面氣味很雜亂,大概是因為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着多眼怪的存在,連藍新都沒法正确判斷方向。
她隻好決定一戶一戶地查看。
第一戶裝着鏽迹斑斑的鐵門,還加了一層防盜門,但奇怪的是,這兩層門都沒有鎖,住戶是一個長了八九隻眼睛的老太太。
藍新打開門的時候,一個佝偻的身影扒在廚房的透明玻璃門上,所有的眼睛一齊盯着她,死死地、貪婪地盯着他,嘴角露出滿足的微笑。
它在這裡盯了多久了?
連藍新都不禁打了個寒戰,被它看得心裡發毛。
她能感覺到這棟樓裡的怪物和她在牆邊遇到的不一樣,這裡的更難纏,而她的刀已經頓了,這間廚房裡剛好有她能用得上的刀具。
藍新緩過神來也就不害怕了——開玩笑,上古兇獸怕小小鬼怪?食物鍊頂端怕自己的食材?怎麼可能嘛!
她坦然地迎着怪物的視線,一步步走過去。
怪物的表情由癡迷變成了恐懼,然後又迅速切換為憤怒并定格、加深。
她很憤怒,她用力地撲打玻璃門,本就暴突的眼睛更加突出,爬滿了紅色血絲;眼睛外的完好皮膚漲的通紅,叫人忍不住擔心那些皺巴巴的皮會直接爆開。
當然,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藍新一定會笑得嘴巴咧到耳根,然後幸福地撿走爆爆珠并一口吞掉。
玻璃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咔擦聲,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痕。
藍新反應極快,迅速蹲身、翻滾,借着沙發擋住飛濺的玻璃渣。
她剛要松一口氣,一擡頭卻發現怪物扒着沙發靠墊,朝她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因為眼睛太多太大,它的嘴已經被擠得扭曲成一道波浪線,稀疏的幾顆牙齒從線的上下龇出來。
這個笑委實是醜了點。
尤其這怪物還被玻璃碎片紮成了個刺猬,也就是這讓房間裡光線暗,不然藍新肯定要被它腦袋上玻璃的反光給搞成瞎子。
似乎是因為沒能從藍新臉上看到預料中的驚慌,它又不滿起來,眼珠顫抖着,伸出手臂來抓她。
但藍新早有準備,她立刻出刀抵擋,卻不和它硬碰硬,而是順勢沿着手臂上劃,卸力的同時轉刀一舉戳爆一個眼珠。
怪物痛苦地抽搐,藍新不打算給她恢複的時間,再次發起攻擊,一柄破爛小刀被她揮得寒光凜冽,虎虎生威。
刺開第四個眼睛的時候,藍新煩躁地發現被她第一個戳爆的眼睛上又生出兩隻眼睛,大大的圓圓的,發着腥臭的味道。
怪物也從虛弱癫狂中恢複過來,發起更加猛烈的攻擊。
作為一個老婦人,怪物的攻擊力度和速度都遠高于同齡的正常人,甚至比一般的身體健康的成年人還要優秀許多。
最難纏的是,它的打法完全是“不要命”流,自己的骨頭咔咔掰折,自己的腳丫子庫庫亂踩,一地的玻璃渣渣小半都紮進了它腳底闆,鮮紅的血流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