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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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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的晚餐架在火上燒烤的時候,已經是日落之後,大家圍坐在篝火邊聽布蘭講着一個關于鼠廚師的故事,這個故事是昆娜奶奶的故事集裡不可或缺的一章,莉雅自然也是聽過的,并且印象深刻,時時不敢或忘。

據傳聞,鼠廚師從前隻是守夜人中的一名廚師,卻不知因何緣故惹惱了當時的國王陛下,後來有一次國王尋訪長夜堡時,廚師殺死了國王的兒子,并将之與洋蔥、胡蘿蔔、蘑菇、培根一起做成了一個人肉派。

那天夜裡,他将人肉派呈給國王,國王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親兒子的肉,并叫廚師再來一塊,後來諸神把廚師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老鼠,隻能吃自己的小孩。

從此之後,他就在長夜堡内遊蕩,吞食子嗣,但無論如何饑餓感卻永遠無法滿足...

這是布蘭從前偏愛的故事,他一向喜歡這些恐怖黑暗的詭秘傳說。

然而,這卻是莉雅長達十三年以來的夢魇!

血色婚禮,不就是鼠廚師這個故事的翻版嗎?

而這個夢魇真的結束了嗎?

想到南方的亂局,以及被困君臨的珊莎,莉雅知道遠遠還沒有走到盡頭。

所以當布蘭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莉雅遠遠地走到了窗戶邊,望着窗外的夜色,天空陰沉沉的,不見月亮的蹤迹,也看不到星光,幾朵灰色的流雲飄蕩在墨色的夜空上,倒成了唯一的裝點。

長夜堡,她是來過的!

莉雅的眼眸環顧四周,堡壘已經荒廢多年,三年前...

不,如今應該是四年之前,她來到這裡,現在看來卻也沒有什麼變化,但也許,灰塵在她肉眼無法辨識的情況下加厚了幾許吧?

倏然,莉雅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堆放在角落的一堆雜物,往昔的記憶逐漸歸攏,她一步步走上前蹲下身,手指輕撫上那廢棄的雜物,白暫幹淨的手指沾染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然而莉雅卻一時間無暇顧及。

“那是什麼?”布蘭奇怪的看向莉雅,他們的故事已經說完,可莉雅卻似乎有些奇怪:“你發現了什麼嗎?”

“嗯!是啊!”莉雅低低一笑,眼眸中劃過一絲感傷與懷念,她不顧髒污,徑直拿起一根廢棄的木頭打量:“我都快忘記了!”

“這不就是木頭嗎?”梅拉挑眉,大感不解:“還是已經腐朽的!”

“三年前,我曾來過這裡!從塞北回來之後,我出了一些意外,羅德裡克爵士...”莉雅拿着木塊走到篝火邊坐下,這根斷木的切面很平整,且與四周外表的相比,橫截面的痕迹要新一些,她看着斷木頓了頓才接着道:“羅德裡克爵士滿屋子找廢木頭,在魯溫學士的幫助下,東拼西湊造了一架馬拉的推車!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父親和班揚叔叔帶你一起去永冬之地!”布蘭接口,目光看着斷木,腦海裡浮現莉雅回來的畫面:“然後羅德裡克爵士和魯溫學士帶着你回了臨冬城!”

布蘭記得,那是莉雅有生以來第一次那般畏寒,她坐在推車上,裹着厚厚的鬥篷,那時候布蘭恰好跟在母親的身邊,所以得以第一時間與母親一道去城門口迎接,而羅柏他們則是第二日才與莉雅在房間裡見上面。

那個時候...

父親和羅德裡克爵士都還在,以及...班揚叔叔!

想到此,布蘭擡頭看向莉雅:“你是不是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莉雅強壓下心裡的悲思,皺眉看向布蘭。

“班揚叔叔...”布蘭的話語似乎有些艱難,但他還是接着道:“他在塞北失蹤了!”

“哐!”手中的廢木頭落了地。

“莉雅!”就坐在一旁的玖健,有些擔心的喚了一聲。

“我沒事...”莉雅抽回神,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極為牽強的笑意:“這...我還真不知道!沒有人與我說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布蘭的手扣着旁邊的木樁,目光看着明亮的篝火努力吞噬黑暗:“很早以前了,那是小惡魔從長城回來,經過臨冬城的時候。”

至今,他依舊無法相信!

可是,這是事實,就如同父親的逝世一般,這也是事實!

“嗯!”莉雅恍惚的點了點頭,聲音居然詭異的平靜:“那是很久之前了。”

可是,小惡魔竟從未與她提及過...

如今回想起來,他們也确實從未聊到過這方面的話題,而回到臨冬城之後,為了追尋布蘭與瑞肯,她匆匆忙忙的安葬父親,随後趕往森林堡與磐石海岸抗擊鐵民,之後就與鳳凰離開了臨冬城,這個消息竟直到今日,她方才知曉。

莉雅也不知,此時此刻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可确實是心中五味雜陳,四年前他們來到長夜堡,父親、班揚叔叔、羅德裡克爵士、魯溫師傅一路同行。

可如今,一個一個全部化為了泡影!

物是人非...

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在改變,可也未免轉變的過于迅疾了一些!

她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過激蕩,亦或者就隻是如同先前幾次的不明之狀,隻覺得腦袋有些脹痛暈眩,手忍不住扶住一旁的岩壁想要支撐住自己,可笑的是她甚至還有心思感歎一句,萬幸她坐在了牆壁邊上。

“你還好嗎?”玖健再也抑制不住擔憂,他起身扶住女孩,早已暗藏許久的情愫,幾乎要從他滿是關懷的問詢裡溢出。

如果是往常,莉雅一定能察覺出其中的差異,但此時也隻有梅拉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玖健身上,在心裡無聲的歎了口長氣。

“我沒事!”莉雅左手落在粗糙的岩石牆壁上,右手用力揉着額角,莫名間仿佛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籠罩全身,但似乎又隻是錯覺:“我休息一會就好!”

“你真的沒事嗎?莉雅!”布蘭使命的往前湊,可卻隻能無可奈何的坐在原地,他想起了之前莉雅的昏迷,焦急的無以複加。

“我...”莉雅搖了搖頭,有些煩躁:“你們有聽到什麼歌聲嗎?”

有那麼一瞬間,就在剛才的一刹那,朦朦胧胧之間有一種熟悉的旋律飄蕩在耳際,這使得她頭更加脹痛難忍。

“歌聲?”梅拉也站了起來:“哪有什麼歌聲?如果真有歌聲,那也隻有鬼魂了!”

布蘭也環顧了一圈四周,不知為何聽莉雅這麼一說,莫名覺得這座荒廢的古堡透着一股陰森的詭異氣息,濕冷的空氣不知從何處吹蕩而來,連面前的篝火都溫暖不了他寒毛倒豎的脊背,昆娜奶奶曾講述的各種各樣的鬼魅傳說頓時紛紛湧入腦海。

“沒有歌聲!”玖健在莉雅面前蹲下,所有的分寸與顧忌被他抛到了腦後,他擡手探到女孩的額際,幫忙纾解她的痛苦。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莉雅緊皺着眉頭,一時無暇他顧,隻是長舒了口氣,想要壓下蜂擁而來的不适之感,撐着牆壁的手不禁用力,食指指尖卻在這時隐隐約約摸索到了一個細細圓圓的小小凸起。

莉雅尚且來不及深思,手一個用力之間,那個凸起的小小圓石就已被她的指尖按壓了下去...

“轟隆隆!”

身旁,就在近前,一陣巨石拖動的巨響傳來...

下一秒,右手觸及的岩壁一空,身體的重心轉移,莉雅整個身子歪向一邊直直朝黑暗之中滾落而去...

“莉雅!”玖健焦急呼喊,伸手拽住女孩的手臂,卻被莉雅連帶着一同跌入了黑暗之中...

“莉雅!”“玖健!”

驚恐的呼喊落在身後,而兩人卻徑直往黑暗更深處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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