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這幾句言語中，“朝日奈和真”就這麼地被安上了“和FBI不對付的日本公安卧底”的身份。

雖然不管是降谷零、還是西海晴鬥都心知肚明，這是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事情，但兩個人還是不約而同地演得好像是這是真的一樣。

“所以你現在忽然又提到他，是什麼意思？”降谷零輕聲問：“就算他是公安的卧底，但他也早就死了，不是麼？”

西海晴鬥卻突兀又跳到了另一個話題：“我記得波本你以前不僅是在那次行動的時候和他是臨時搭檔，在之前也很熟悉？”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這個問題我記得剛剛說過？”

西海晴鬥又繼續道：“聽說你之前一個人假扮過赤井秀一，還成功騙過了在日本的FBI。”

“還有貝爾摩德。”降谷零糾正：“我可不會易容。”

“我隻是忽然間，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西海晴鬥轉頭認真看向降谷零，臉上笑意盈盈。

降谷零忽然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

然後他便聽到西海晴鬥說：“你說，如果那群FBI發現，兩年前赤井秀一的卧底身份暴露，是與日本公安的卧底的消息洩露有關，會發生什麼？”

降谷零：“…………”

降谷零：“……什麼？”

降谷零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聽。

不然明明西海晴鬥說得每個字都是日語，怎麼連在一起他就忽然聽不懂他剛剛在說什麼呢？

他發誓，這是他聽過的最缺德的間諜手段。

他甚至還有了一絲懷疑：他是不是其實是在懷疑他的身份，在借此試探他？

“沒聽明白麼？”西海晴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假借朝日奈和真的口吻僞造一些情報，讓那群現在還在日本的FBI的家夥知道，赤井秀一之前在組織裡暴露卧底身份的原因是前日本公安卧底的反咬，也讓那家夥當個明白鬼。”

他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我想，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會很難吧？”

降谷零：“……”

每當他以為這家夥已經夠爛、夠惡心了的時候，他總能突破他的認知下限，告訴他他還能更惡心人。

西海晴鬥喃喃自語：“不知道這樣的消息能不能把赤井秀一給釣出來？啊，如果那群FBI和日本公安對上，不知道會是哪邊站在上風口？”

他把這個問題順便也甩給了降谷零：“透君，你覺得呢？”

白發金瞳的青年微眯着眼睛，蒼白的臉上還在泛着發燒的紅暈，看上去很是無害，但隻要離近了就能發現他眼中帶着某種清澈純粹的惡意，這家夥整個人從裡到外全都是黑透了的。

“——爛透了。如果你的腦子沒發育完全的話，想找死别拉上我。”

降谷零毫不客氣地冷笑：“這件事裡冒了最大的風險、獲得收益最小的人就是我吧？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發瘋？萬一被發現了，倒黴的就隻有我一個？”

“壞事”全是他做了，合着他就站在一邊看戲呗？

“而且這件事對組織來說也完全沒有半點好處，尤其是組織的隐蔽行動、不要随便暴露，被任何官方組織盯上的準則，看來你是完全都不在乎了。”

“但是如果FBI和日本公安糾纏起來了，也沒什麼壞處不是麼？大概能讓FBI暴跳一頓、算日本公安倒黴……？”

當然，如果組織也被發現盯上了——那不是更棒了麼？

至于組織的隐蔽行動、不要引起官方注意的行動準則……他以為這玩意早八百年就沒了。

白發青年把這句話吞了下去，淺淺打了個哈欠：“不過，好吧，既然透君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他就這麼輕松随意地放棄了？真的假的？他是這麼好說話的人麼？

降谷零投去了懷疑的眼神。

“你不會想着自己去這麼做吧？”他冷不丁開口道。

“怎麼會，我是會自己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的人麼？”西海晴鬥驚訝。

降谷零：……所以你就想着讓他做？

“我又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而且透君你又不是我的下屬，既然你不願意，那當然是就這麼算了。”

退燒藥的副作用讓西海晴鬥感到了一絲困倦，他懶懶地垂下了眼睫，語氣相當随意：“反正想找FBI，還有日本公安的麻煩又不是隻有這一個辦法。”

好吧，就算朝日奈和真實際是“雙面卧底”，但降谷零現在又不知道，真要讓他去做這麼一件事，好像的确是過于缺德，也過于地獄了……西海晴鬥心虛移開了一瞬目光。

想了想，他又擡起眼努力認真地看向降谷零，勾起唇角補了一句：“在組織裡安插間諜，哪怕是所謂的官方組織，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總要讓他們知道，組織也不是什麼無害的存在才行——你覺得呢，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