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老範。”曹一恒竄了出來。
“沒大沒小的,”範國明瞪了她一眼,“是不是又擱那跟人家孫瑩瑩說話呢。”
曹一恒嬉皮笑臉的,也不怕他:“哎呀,沒,您下午都訓過我了,怎麼晚上還接着訓呢。”
範國明又不輕不重說了她兩句,清了清嗓子,步入正題:“咱們過段時間就要開運動會了知道吧?”
“噢噢,”曹一恒一聽運動會就興奮起來了,運動會那兩天不用學習,多爽,她問:“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啊?”
“不确定,還沒準信,有可能中考前,也有可能過了中考。”範國明說。
“啊,”曹一恒太失落了,“那中考還得一個月呢。”
老範對眼前自己這兩個學生也是無奈了,一個太安分,一個又太不安分,“一個月多快啊,高三的時間過的噌噌的,到時候讓你自己都着急時間怎麼就剩這麼點了。”
“今年的隊列還是你來整,行吧?我跟許熙說了讓她做活動策劃,你之前有經驗,多幫幫她。”範國明又跟許熙說:“有什麼不懂的環節你就問曹一恒。”
“好的。”許熙說。
“遵命!”曹一恒一把攬過旁邊許熙的肩膀。
“行,沒問題的話你倆就回去吧。”曹一恒轉身要回班,範國明又在身後嚷嚷着提醒,“曹一恒,别一聽到運動會心就跑了,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明白嗎!”
曹一恒明顯熟悉他的這套話術了,邊和許熙一起進門,邊回:“知道啦知道啦。”
許熙聯想到範國明剛才對自己的“諄諄教誨”,覺得他确實是個因材施教的老師。
許熙一回到座位上,後桌的魏傑就湊了上來:“老範跟你倆說什麼了?”
“運動會的事。”許熙說。
魏傑問:“說沒說什麼時候啊?”
許熙搖頭:“沒,估計中考前後吧。”
“那都得十一月份了。”魏傑唉聲歎氣,“今年的怎麼這麼晚。”
第一節晚自習一下課,九班門口就圍了一大堆許熙瞧起來臉生的人。
在她還在想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曹一恒低罵了一聲:“看看看,就知道看别班的成績單,不知道專注自家。”
孫瑩瑩小聲附和:“每次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
“就是欺負咱們班好說話。”九班班主任範國明佛系,學生們也都相對溫和。相比之下,隔壁十班雖然成績差不多,但不少學生事的一逼,每次考試完都密切關注九班的動向,恨不得把九班的成績單研究的比自己班的還熟。
“不是不讓他們看,主要他們看完,就擱那數咱們班前一百有幾個,前三百有幾個,前五百有幾個,隻要哪項指标比他們的少,就跟打了勝仗似的,在背後冷嘲熱諷個不停,”曹一恒氣的說了一長串話,“有意思嗎。”
這種現象的存在,與九班十班的師資構成有很大關系。
分班的時候兩班生源成績是同一水平,為兩個班授課的老師也有很大重疊,比如範國明既負責九班的班主任和數學老師,同時也教十班數學;十班的班主任高有志也同時帶兩個班的物理。
上課的時候,有些老師常挂在嘴邊的話就是:
“人家九班/十班比你們态度認真多了”
“隔壁班這次作業完成的特别好,你們根本不像話”
“就知道吵吵,看隔壁班有一點聲音嗎?”
“人家這次前一百能進兩個,咱班一個也沒進!”
……
九班的學生們對此基本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有一種“他們管我什麼事管好自己就行了”的共識,誰知十班有幾個挑事精卻不這麼想,班主任高有志也斤斤計較,連帶着整個十班都開始盯着九班的一舉一動,大有比個高低的意思。
就連高一高二舉辦的各項活動,他們也都想壓九班一頭。
曹一恒還記得高二期末考試,九班的數學平均分比十班低了點,結果被十班大肆嘲笑一通,甚至有的還說“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又怎麼樣還不是差勁”這種陰陽怪氣的話,風聲也傳到了老範耳朵裡,老範明顯心情失落了很久。
老範是個好老師,看見他這樣,九班的學生們也跟着難過。
自此,兩個班的梁子就算結下了。
許熙正聽曹一恒低聲跟她吐槽着這些爛事,恰好窗戶外走廊裡兩個十班的男生經過,大喇喇地揚着聲音:“九班有倆附中的轉學生又怎麼樣,笑死了,老高還說附中實力強呢,就這?也沒見進全年級前五百。”
“警惕!警惕!”另一個男生模仿着高有明的說辭和語氣。
“哈哈哈哈哈。”兩人邊走邊刻薄地笑。
毫不掩飾。
挨着窗戶坐的幾人靜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曹一恒差點暴起,“卧槽我這暴脾氣……”
許熙及時按住她,頓了頓,安撫道:“沒事,我……我倆都沒生氣,你别着急。”
許熙說完,下意識看向身側的周允競,他正低頭刷着一套生物專項練習題,筆尖清晰利落地落在紙上,聽見這邊的動靜,半擡起頭,很輕地挑了下眉,黑色的簽字筆在手指間慢悠悠轉過一遭。
連這種不經意的小動作,他做起來都莫名撩人。
許熙心頭一跳,不敢再看他。
其實聽見那兩個男生的對話後,許熙心裡也生着氣,任誰莫名其妙被陌生人編排一通都高興不起來。
然而反觀周允競,聽見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虛靠在後桌上,甚至還意味不明地哂笑了聲,仿佛他不是被議論的當事人,而是局外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