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鬥轉星移,空中大片霞光,潑染着大地,帶着涼意的微風,從薄透的紗簾拂過。
淩月迷迷糊糊中聽到耳畔似乎傳來若有似無的呼吸聲,夾雜着陣陣昙香。
她下意識側過身,順着出聲的方向,往身旁摸去,手指傳來奇異溫熱觸感,瞬間讓她睡意消散,睜開了眼。
身旁躺着的人,也被她這一碰,動了動身體,悠悠轉醒。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皆是震驚。
白昀原本還蒙着霧氣的眼眸,在看到眼前女子的面容後,瞬間清晰,快速從床上起身。
這一起身,身上薄被掉落,這才發現身上的外裳不知何時褪去,隻堪堪穿着中衣。
剛起身,體内氣血直沖太陽穴,眼前頓時一黑。
白昀自是從未有過這種陌生體驗,心知不妙,急忙調動體内靈力,但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往身旁倒去。
同樣起身的淩月,被他這猝不及防倒下的身體,壓回了床上,眼中滿是錯愕。
二人呼吸一起一落,緊貼着的胸口,傳來彼此急切的心跳聲。
白昀感受到濕熱的鼻息噴灑在頸側,他愣了愣,隻是片刻,便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
之前在山洞中,他原本打算出手阻止淩月取珠,可不知為何,洞中突然卷起一陣風,那風十分古怪,竟然連自己都無法察覺,随後着了道,意識全無。
待再次醒來,便是如此情景,身上的修為全無,猶如凡人。
淩月看到他眉頭緊蹙,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趴在自己身上,她伸手推了推他,悶聲道:“白公子,你先起身,你壓得我有些……喘不過了……”
話音剛落,胸口壓力驟然消失,身上之人已經快速起身,一慣平和的面上,帶着驚慌之色:“抱歉,是我冒犯了,在下方才失了修為,這才……”
淩月原本還在因為這剛醒來的情形感到疑惑,但看到眼前人語無倫次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想笑。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慌亂無措的時候。
房間内看着布置簡單,但仔細看卻能看出此間主人的用心。
房内物件皆是上好木料所造,窗戶上的窗紗甚至用了天絲制作而成。
桌上放置着兩人先前所帶的東西,以及為兩人準備的衣物,用料精細,尺寸合身。
淩月面色凝重,黛眉微蹙,仔細看,可以看到她面上潮紅還未全部褪去:“白公子,剛剛聽你所言,你修為全失,我調動了體内靈力,才發現也同你一般。”
她說完,不經意間瞥到了白昀那泛紅的耳根。
白昀面上已經恢複之前那般平和模樣,對于眼前的情景,他也是有些摸不清:“不知是何人,将我們帶到此處,那人修為在你我之上,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淩月沉思了一會,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和周圍布局:“依我看,那人雖将你我二人帶到此處,但應該對我們沒有惡意,隻是不知道他此舉有什麼目的。”
白昀點頭道:“我同你想的一樣,出了這門想必就能知曉,現下那人應該正等着我們。”
淩月道:“嗯,那我們先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白昀看着她起身:“等等!淩姑娘,如今你我修為全失,隻是凡人,一切需小心謹慎。”
房間外,滿山白色山茶花,浸染着霞光,微風拂過,涼意混合着花香。
一滿頭白發的老者,獨坐在白色花海中,背影在這廣闊花海中顯得格外寂寥孤獨。
那老者聽到聲響後,慢慢悠悠轉過了身,他滿臉皺紋,須發皆白,下巴留着一绺胡須,面上帶着慈祥的笑意。
淩月看到老者第一眼,整個人便怔在了原地,拉門的手都未來得及收回。
心中流淌過一股莫名沖動,眼眶不自覺紅潤,不知怎的,淩月感覺到自己似乎很想飛奔向那老者,口中似是有什麼正要不受控制脫口而出,但最終隻是嘴唇動了動,并未說出口。
她察覺到自己失态後,蹙了蹙眉,隻覺方才的自己十分奇怪。
那老者似是聽到了她的呢喃,向着她召了召手,和藹道: “月丫頭,快到師伯這裡。”
随後眼神瞥向她身旁的白昀,不滿的哼了一聲,指着白昀道:“還有你這臭小子!”
淩月聽到他如此喚自己,又是一愣,遲疑邁步走向老者,恭敬行禮:“前輩。”
白昀察覺到眼前的老者對自己似乎有些不滿,但并無惡意,也一同行禮:“前輩。”
老者聽到二人和稱呼,眼神暗了一瞬,故作嚴肅,闆着臉沉聲道:“你們兩人,是在故意捉弄老夫嗎?還不叫師伯。”
聽到老者說的話,淩月一頭霧水,她從未有過師伯,這老者恐怕是認錯人了。
她神色認真道:“前輩,晚輩先前從未見過前輩您,您許是将晚輩認錯成她人了。”
此話一出,心口一瞬莫名刺痛。
“哼!月丫頭這話何意?是覺得老夫年歲大了,老眼昏花?”老者臉色沉下,不悅的說着。
淩月看着他這般模樣,按下心中異樣,還想說什麼,就聽到站在一旁的白昀輕咳了一聲。
她轉頭對上白昀的雙眸,知道他這是在提醒自己,這裡是眼前老人的地盤,于是輕喚了一聲師伯。
老者滿意的摸了摸胡須,心情大好:“這才對嘛。”
他說完,看向一旁白昀,眼神中帶着怨色,沉聲道:“月丫頭這久沒來看老夫,是不是你小子攔着她。”
白昀雖不知他說的何意,但還是順着他的話,語帶歉意,開口道:“是弟子的錯,還請師伯見諒。”
淩月黛眉微蹙,輕聲問道:“師伯,這是哪裡?還有我們的修為……”
“這是老夫的天地,你們兩人的修為是老夫封的,好不容易找到你們,怕你們覺得無聊不陪老夫,偷偷溜了,等過些時日,到時間了老夫自會送你們離開。”
他慢慢悠悠撫着胡須,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二人,話鋒一轉:“對了,你們成親了沒有啊?當初老夫走之前,你們可是已經定下日子了,隻可惜老夫走得匆忙,未來得及為你二人證婚。”
他說着,眼中泛着亮光,似乎是在回想着當時的情景。
淩月被這沒頭沒尾的一問,驚得整個人立在原地,半天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