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坐着的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放下茶盞,冷笑出聲:“初雲兄,這可不像是你會問出的問題,你我都認識這麼久了,還不懂我話中之意?如今羅盤已開,你我之間隻有一人能離開。”
初雲并未理會他的話,握住他了的肩膀,關切問道:“子界,你可是出了什麼事?”
他的掌心傳來燙人的溫度,一如剛接到那枚羅盤時一樣,讓子界有些受不住。
子界拂開他的手,嘴角泛起苦笑,無可奈何道:“初雲兄,你先前若不去管獻祭血陣,殺我心腹,我們或許不會走到如今這地步,我好不容易為你尋到突破之法,隻希望你不要卷入這件事中,希望你能留在宗門之内。”
他說着,那被緊緊攥在手中的杯盞瞬間碎裂,眼眶也在不覺間已變得猩紅。
随即一把掃落桌上杯盞,柔美的面容也布上了猙獰,“我明明已經替你尋到突破瓶頸之法,你為何還要出關!你為何要來阻我!為何要讓你我陷于如此境地!你為何就不能聽我一次!”
初雲被他這突然的話語震得向後退了兩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原來他當初送來的古籍竟是這個意思!
初雲不解:“子界,獻祭血陣這等逆天禁術危害如何,你不是不知!你向來心性悲憫,為何會做出這等事?”
此話一出,似乎是戳到了對面男子的痛處,他面色瞬變,笑出了聲,“心性悲憫?”
“哈哈哈……好一個心性悲憫!初雲,你看錯我了,我從不是什麼心性悲憫之人!”
迎着初雲不解的目光,他冷冷道:“我本是世宗大族少主,隻因自幼身負靈血便被天丹宗屠戮滅族,煉制為血童,囚于天丹宗内,供他們煉制血魄丹,生不如死!那時為何沒有人來悲憫悲憫我!若非我命不該絕,我早在六百年前便已死于天丹宗,哪還會有今日站在你眼前!”
“從那時起,我便知什麼所謂的上界仙宗、名門正派,都不過是道貌岸然之輩!這世間有的隻是弱肉強食,爾虞我詐。既然如此,我為何不能用他們的血為我鋪這重建世間的路!”
初雲本就入丹道,自是對血童很是了解,隻是這血童煉制過程實非人道,在過于血腥殘忍,為上宗不容,沒想到這上界第一丹道宗門居然會做出等殘無人道之事。
難怪!他對丹道之人不甚喜歡,原來是由此緣故。
初雲想到什麼,猶豫了片刻,“所以,三百年前天丹宗全宗被滅是你所為。”
三百年前,上界制丹大宗全宗數千弟子一夜之間悉數被滅,一片嘩然。
子界笑了笑,猙獰道:“那是他們活該!他們殺我全族,用我的血煉丹,我為何不能用他們的血祭奠。”
看着他這副猙獰模樣,初雲一時間恍惚,此時才覺自己這數百年間似乎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子界看出了他的想法,心中怒意也冷了下來,雖是五味雜陳,卻也隻道:“是不是很失望?這才是真實的我。”
失望嗎?初雲也不知。
但他知道,他身後定藏着一位深不可測的人,否則以他的修為,即便是要滅宗,也做不到這等迅速。
子界見他不答,笑了笑,“不知不覺竟說了這麼多,好了,你我也該有個了結了!”
說罷,手中本命法器,攜花扇祭出,扇面上鑲嵌的晶石如同飛劍般向着初雲射去。
初雲并未料到他會突然出手,身影如遊龍般向後避去,但晶石依舊從頸部劃過,刮出一道血痕。
脖頸傳來細密痛意,他蹙了蹙眉,極速退到院外,抵擋着迎面而來的攻擊,“子界,你不是我的對手,跟我回去!”
“回去?”
子界沒想到在看清自己真實面目之後,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一句。
他苦笑道:“回你的宿月宗?初雲,你還沒看清如今的形勢?”
你我之間隻能活一人!
“你若再不出手,隻能是做我手下亡魂!”
他身形逼近,手中扇面一旋,扇鋒擊碎初雲身前護盾,護盾碎裂瞬間,一扇柄打在了他的胸前。
初雲瞬息間便被扇柄中的靈力震飛出去,重重砸在那本就老舊的籬笆上。
一時間籬笆碎屑掉落一地。
“子界,你!”初雲從滿是木屑的雪地起身,看着他這毫不留手的攻擊,眼中也升起了怒意。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身上原本收斂的修為瞬間釋放,激得八卦羅盤之内的飛雪極速凝結,頃刻間,一把通體透明,由飛雪所化的長劍已然成型。
萬物劍決第七式——霜雪刃。
子界看到他終于是出手了,眼眸閃過一瞬悲涼。
本就該如此.....
初雲不再留手,以一種與自身溫和淡然習性完全相反的姿态,開始了猛烈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