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巨石壘成的高台上,方星宇沒有了開戰前的飄逸風度。
他的傷勢非常嚴重,白衣上滲出大片鮮血,身上有許多密集細小的焦黑傷口,全部都是剛才的天雷符咒轟出來的,現在隻憑着最後一口氣支撐自己站立。
方星宇目光冷厲,雙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自上而下将劍刺穿雲溪的肩胛骨,接着釘到了地面上,居高臨下的宣布道:“我赢了!”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身體一晃,暈倒在了演武台上。
戰鬥結束,高台四周那些符文重新變得暗淡,透明發光的屏障閃爍幾下,緩緩消散在了空氣裡。
林清韻第一時間沖到了方星宇的身邊,從乾坤袋裡掏出療傷丹藥給他喂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背着他離開演武場。
雲溪受傷沒有方星宇嚴重,但被連續捅了兩劍的劇痛,加上大量失血造成的眩暈,對她這麼一個現代社會長大的守法公民來說也太過超标,迷迷糊糊也疼暈了過去,被任如畫抱着離開。
賠了寶器又輸了大比的陳陌刀心情很糟糕,和趙天榕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幾句後,各自帶着弟子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他沒空等那些慢吞吞的築基弟子禦劍跟着,風馳電掣的禦風回到斷劍峰。
路上,被玄劍山高峰的萬年寒氣一吹,陳陌刀忽然打了個激靈,原本發熱的腦子也逐漸冷靜,發覺自己這幾天幹了太多蠢事。
那個方星宇,不過是一個修為低微的跳梁小醜而已,他看方星宇不順眼,直接以冒犯修真前輩的名義殺了就是,何必笑話他。
笑話就笑話了,他為何還要說方星宇如果築基成功,他就送方星宇一件寶器?
寶器何等珍貴,方星宇築基之後,他怎麼沒言而無信,反倒真的遵守諾言送方星宇了!
他是活了數百年的合體期修士,想辦法在大道上更進一步才是正事,對紅塵俗事早已波瀾不驚,最近為什麼像着了魔一樣,用小手段對付方星宇?
陳陌刀飛行的速度逐漸緩慢,最後停留在高空上,看着遠方靈峰上的皚皚白雪,臉色不斷變化,腦海當中思緒萬千、又驚又疑,最後決定閉關。
他大概是道心不穩,境界出現了破綻,所以産生少許心魔。
看來要閉關修煉心境了。
……
回到斷劍峰的雲溪昏迷了幾天,迷迷糊糊的夢見自己又變回了高珊珊,正和閨蜜躺在床上,抱着部手機各玩各的。
她正指揮英雄在峽谷裡厮殺,以高明的走位甩開敵人,一馬當先的推了敵方水晶塔,而小名叫湯圓的閨蜜正在看小說,不知道看到什麼好笑情節,渾身顫抖如發瘋,笑的和傻狍子一樣。
高珊珊一看到這閨蜜這副樣子就來氣,怒道:“笑什麼笑,你還好意思看小說,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當初推薦的種馬小說害死了!”
“啊,我推薦的小說不都挺好看嘛?”
“你知不知道我穿書了,現在每天和林黛玉附體一樣裝白蓮花,一刻不停的上演最強大腦,還和一群恐怖分子鬥智鬥勇,流血又流淚!”
高珊珊越說越來氣,并且還覺得委屈。
“我現在天天演戲,連個說真心話吐槽的樹洞都沒有……”
連個說真心話的樹洞都沒有……
等雲溪清醒以後,發現自己已經躺到了櫻花庭院的卧房裡,身上蓋了淡青色的織花軟緞被子,肩膀的傷口也被包紮好了,散發着淡淡的中草藥味。
半透明的紗帳從床榻邊緣垂落,上面繡了極其精緻的覆雪紅梅、祥雲瑞鶴。
卧房的窗戶沒有關上,她看到床帳随着吹動的微風搖晃,那些細碎的紅色花瓣也跟着一塊搖晃起來……就像一塊塊暈染的血痂。
“醒了?”
一道女性聲音響起。
聽到床上傳來動靜,一個身材婀娜、穿着紅裙的女人走過來掀開床帳,給雲溪背後墊了幾個枕頭,扶她半坐起來。
“你感覺怎麼樣?斷雪峰的醫修說你要是醒來以後,感覺到身體發冷或者傷口劇痛,就再吃一顆解清丸。”紅裙女人說道。
雲溪認出她是“自己”的師姐任如畫,喝了幾口靈茶潤潤嗓子之後,問道:“我昏迷之後,方星宇怎麼樣?師父他老人家有責怪我輸掉宗門大比嗎?”
任如畫秀麗的眉頭一皺,隔空罵了幾句斷雲峰卑鄙無恥,接着交代了一下她的傷勢。
她的左右肩胛骨都被捅了個洞穿,本來這種傷對于修士來說,隻是一塊膏藥就能解決的小傷口,連疤都不會留下。
但那個方星宇使用的長劍陰寒之力極其濃厚,她被那把劍捅出了傷口,陰寒之力也跟着一塊進入了身體,流傳到四肢百骸,這才導緻她昏迷了好幾天。
楊兆和請斷雪峰一位金丹期的醫修來幫她驅逐了陰寒之力,但也需要三個月才能養好身體、恢複健康。
這幾天一直都是任如畫都在庭院裡照顧她。
“真是麻煩師姐了,那方星宇傷勢怎麼樣?”雲溪連忙問道。
“方星宇被天雷咒傷的很重,但都是皮外傷,應該再躺幾天傷勢就愈合了……”提起這個人,任如畫滿臉厭惡,“……師妹你上場之前,真應該也往劍上塗點劇毒,或者換幾張威力更大的靈符殺了他!”
“師姐也不喜歡方星宇?”雲溪問道。
“自然……”任如畫冷冷的說道:“……方星宇因為幾句口角,就想殺了看守大門的弟子和雪松,簡直像個修魔道的瘋子。”
“既然已經和他結了仇,就應該趁早把危險扼殺,免得雪松将來真受到方星宇報複!”
“師姐很關心雪松師兄啊。”雲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