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跑的太快,無法判斷是否為同一人。”
甯安輕歎口氣,“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後來兩人都不再說話,當腦袋從撐着的右手旁砸下來的時候,甯安猛然驚醒了,他是何時睡着了的。
回頭看到封紫宸,他正盤膝靠在一棵樹下,垂下腦袋,在一片和煦的春風中,睡得正酣。
手腳細長的暗褐色蟏蛸此刻正沿着封紫宸的褲腿朝上爬,甯安一怔,連忙起身挪近兩步,萬一爬進他的鼻孔或者耳朵裡,萬一含有劇毒……
甯安有些不敢想,半蹲着湊近,蠨蛸已然爬上他的衣袖,甯安輕輕擡起手指,拇指與中指相靠,立成“OK”狀,用力将蠨蛸彈了出去,砸進綠叢中的蠨蛸很快不見了。
甯安輕籲一口氣,正轉過身來,右手忽地被人一把擒住,封紫宸的眼神如那日一般空洞無神,無血色的臉正冷冷的對着他,甯安打算左右旋轉手腕,想要掙開這束縛,顯然沒起到任何作用。
封紫宸對于他的行為十分不滿,手上的力氣開始加重,就在甯安用左手去推開之時,倏地,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朝前拉,甯安失了重,猛地跌進了封紫宸的懷中,毫無預兆。
甯安又欲掙脫,卻聽見一聲呢喃,“天延……”
!???
“封紫宸,你給我醒醒!”
甯安都快擰成一條長蟲了,額頭、鼻尖都冒了一層的汗,但箍住他的雙臂卻紋絲不動。
這人力氣怎會如此大?
甯安使出渾身解數,卻依然無法掙脫。
“MD,封紫宸,勞資要斷氣了!”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環住甯安的兩臂慢慢松開,甯安才得以解脫,緩緩從地上撐起,迎上的卻是封紫宸似笑非笑的臉,“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此碩人看來是非我不嫁了。”
甯安白了他一眼,起身搖了搖留下深深指印的手腕,歪過頭來冷笑道,“你少在這裡跟我掉文以淆亂視聽,我隻知道,你再使力,我這骨頭就要碎了。”
“有病嗎你?起床氣這麼大,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小安,我……”
“天延又是誰?你對象?”
甯安似是觸到了什麼機關,封紫宸的眼神裡頭一回出現了失落和難過,眉頭擰了老高,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知道再問下去還是沒有答案的甯安最終選擇了放棄,重坐了回去。
“我能記住的東西越來越少,目下,唯有天延,其他的一概記不得了。”
身側的封紫宸平靜的叙說着,也不管甯安要不要聽,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而且我隻記得與他初見的場景,接着便是花白一片。”
“他應該是我很重要的人,可悲的是,我不記得了。”
午後到底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甯安哼哼唧唧的敷衍着,面無表情,内心毫無波瀾。
他明明是吃過飯的,此刻卻隻覺肚子整個癟了。
又餓又困便是此刻的狀态。
要不然還是幫那人一起掃好了,這樣不僅快些,還能早些回去挺個覺。
青玉忙完手中的事情,剛落了腚,有弟子就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大大大大師兄,元獻,元獻師弟他死了!”
杯中的水忽的灑了一手,青玉的眉頭擰了個結,“怎麼死的?”
“短刀直插後心,失血過多而亡。”
“人捉到了?”
“沒……沒有。”
“死在哪了?”
“離師父的住處極近……”弟子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說下去。
“切莫斷言,讓岚言過去處理一下,我随後便到。”
“是!”
青玉遇事一向沉着冷靜,不妄下判斷,不信口雌黃,但此刻他卻沒由來的慌亂,此事他越想越後怕,繼而開始怒火中燒,屋中所有的物什都格外礙眼,他恨不得全部砸碎,摔爛。
他恨不得……去殺人!
伊始他便有種預感,有人想提及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就不該心軟,就該殺光,對,殺光!
“是不是後悔了?”有人跨步走了進來,望着雙眼充血的青玉,笑得一臉詭秘,“當時便該聽我的。”
青玉冷笑一聲,情緒瞬間穩定了下來,他再落魄,也輪不到這種落水狗朝他潑冷水。
“狗雜碎就是狗雜碎,施多少飯也成不了人!”
他從心底便瞧不上這人,虛僞至極,一直以來,皆是如此。
來人也不惱,“咯咯”的笑出了聲,“不如我同師兄去看看師父,看看老不死的還剩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