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隻是人心中的一種念想。
“聽還在那家做工的夥計說,主家本來還很悲痛,每日派人去尋,後來發現無所獲,就也擱置了,新生的小兒子都三歲了。”
“最近總覺得諸事不順,這心裡啊……特别慌。”
和王二道别後走上街頭,燈會已然結束,人潮退去後,隻留下一片冥寂。
“小安太有意思了,居然認為他是鬼。”封紫宸偏過頭來,勾了勾嘴角。
“那你呢,是什麼?”甯安脫口而出,封紫宸的笑容一僵,倏地又笑了,“你覺得在下是什麼,那便是什麼。”
“在下也不知自己是人是鬼。”
他說的話,一如往常,讓人分不清真假。
“對于王二說的,你怎麼看?”
封紫宸輕笑一聲,“一個普通車夫竟可直接找到藏匿暗處的你我二人,不覺太有本事了嗎?”
?!!
“什麼?”甯安一驚又一怔。
“在下保持存疑。”
封紫宸偏頭望了甯安一眼,又道,“他所提供的所有信息皆是無效的,唯有月下宮,清晰又明了。”
封紫宸莞爾笑道,“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萬事萬物皆如此。”
回到客棧,安靜的大堂内,拐角處的桌上趴着一個熟睡的客人,甯安朝那邊望了望,小二連忙迎了上來,輕聲道,“兩位剛回來啊,先上樓,熱水馬上送上來!”
“謝……”
小二攔住他的話頭,“兩位委屈了,咱們聲音小點,吵到這主子,咱這店就沒法開了。”
封紫宸看都沒看那醉鬼一眼,徑直上了樓。
甯安點點頭,而後跟了上去。
小二來得很快,送完水剛要走,被甯安叫住,詢問大晚上的為何每張桌上都點着燈,是有什麼人要來嗎?
小二勾着脖子朝外看了看,甯安秒懂,走過去把門給阖上了。
“那,百花谷谷主,顔玉,每到初八就來坐一晚上,喝得爛醉如泥不說,還要求點燈,我都不能睡,要看着他那燭台,但凡熄一盞,就要重新給他點上。”
“還得提防别把我們這小店給點着了。”
“門也不讓關,公子你說說,門不關,那火不鐵定要滅的啊?”
“谷主出手闊綽,就一晚上,一錠!”小二像似捏着什麼,擡起手來,神情有些複雜。
“你看,戌時一過,整個大堂都點着燈,打尖的,住店的,誰敢進來?門口望了兩眼,拔腿就走了。”
“誰家這麼點燈的?這明裡‘谷主’前‘谷主’後的,暗裡就說是閻王老爺到凡間,我就瞅着那一堂的火,想起來就渾身發毛。”
“一喝酒,這脾氣還大,哎……“
“算了,不說了,公子早生歇息,我還得去守燈。”
“欸好,你去忙。”
睡到半夜,甯安猛地驚醒,腦門出了一層汗,下床去桌旁呷着兩口水,想到那顔玉,好奇心起,便緩緩打開房門,立在欄杆旁,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
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顔玉的側面,正和對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甯安朝右邊挪了挪,還是看不清楚。
凸起的直角處應該視線會好些,甯安隻好又挪了一大步,一下撞到一人。
此人環胸抱着一長劍,被撞着了有些不悅,啧了一聲又瞥了甯安一眼,“沒長眼?”
甯安連忙道歉,那人不應,怒目圓睜,聽到一聲“石林”叫喚後立馬洩下氣來,冷哼一聲後将将視線又貼回樓下大堂。
甯安偏過頭,顔玉面前坐着的竟是封紫宸!
到底是封紫宸自來熟,還是兩人本就相識。
在石林身側的一人,立在暗處看不清容貌,朝着這個方向來了句“走。”
持劍之人冷哼一聲,同那人一并轉身離去。
甯安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兩人朝右拐後,消失在長廊裡。
而甯安根本沒有聽到任何開關門的聲音。
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照小二的說法,每月初八,如意客棧的生意會很慘淡,不得已住店的也沒幾個。
一隻手倏地搭在甯安肩頭時,甯安忽覺心驚血沉。
“小安,在這做什麼呢?”熟悉的聲音響起,甯安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甯安轉過身來,眯了眯眼,反問他怎麼也在這裡?
封紫宸笑而不語,伸手即将觸碰到他的發梢時,被甯安緩緩推開,“君子動口别動手。”
“頭發長了……”
甯安繞過他,淡淡來了句,“對,長了。”
甯安薅了一把看了看,而後又無意識的絮絮叨叨,“有空得剪剪,啧,這裡到底怎麼剪,會有理發店嗎?”
甯安側過身,疑惑的望向他,封紫宸似笑非笑的來了句,“在下可以幫忙。”
“那就不用了。”甯安擰身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