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安忙上前,“感謝各位美意,我二人風塵仆仆,舍妹實在疲累,還請大家行個方便。”
女子動了動脖子,目不轉睛的看着甯安,冷聲來了句“兄長。”
甯安猛地覺着渾身發毛,多管閑事,她那毫無情緒的眼神裡似在說。
眼下也隻得硬着頭皮抓住她的手臂,而後另一手牽着馬,朝着客棧走去。
刀刃閃着冰冷的寒光。
衆人還在小聲的議論着,指指點點着。
來福客棧。
出于人道主義的幫助也隻盡于此了,甯安正欲阖門,卻被來人攔住了動作。
“秀秀?”甯安微怔,“你怎會此?”
“我找了你好久。”
“兄長這黏黏糊糊的性子着實讓人反胃,跟方才的那碗面一樣。”女子冷笑一聲,關了門。
“你!”秀秀氣得跳腳,“你這人嘴巴怎麼這麼毒!惹人生厭!哼!”
無人回應,秀秀噘起嘴巴,一肚子惱火卻無處可發。
“找我何事?”
“郎君何時多了個妹妹?”好奇蓋住了怒火,秀秀探着脖子朝隔壁望了望,“咦?怎麼就郎君一人?封公子呢,你們不是同行?”
“他有事,暫時不在。”
甯安将秀秀請進屋,替她倒了杯茶,“再不回家,爹娘要擔心的。”
“我不回去,我說我要跟你一起去,我爹沒答應,把我揍了一頓,我一氣就跑了!”
甯安尴尬的笑了笑,“要不明日送你回村,你一姑娘,多少有些不安全。”
“我不回去,你就讓我跟着你呗!”秀秀托腮看了過來,一臉的懇求。
“不可,明日我送你回家,”甯安擰起布包便出了門,“這屋你先住着,我再去要一間。”
經過隔壁時,甯安無意掃了一眼,一道黑影倏地退離了門邊。
甯安蹙眉,她在看還是在聽?
很不幸沒有空房了,甯安隻得要了間空馬棚,鋪了些稻草,就着月色剛入夢鄉,前院開始吵吵嚷嚷,甯安本未多在意,似有腳步聲前來,甯安緩慢睜眼來看,便見三名捕快打扮的人被客棧老闆引至後院。
“老闆,這……”甯安一邊起身,一邊不解的問道。
老闆讪讪的賠笑,甯安望向領頭的捕快,正欲開口,那捕快冷聲道,“搜!”
除了幾件半幹的衣服和一些碎銀兩,甯安幾乎無多餘的東西,年輕的捕快似有不甘,又重新一件件的抖落,終是得出了“沒有”的結論。
“搜身!”
“公子,衙門辦事,得罪了!”
領頭捕快揚了揚下巴,“還請公子莫要介懷,近來城中出了盜賊,衙門也隻是奉命辦事。”
甯安強裝着笑臉,“無妨,定全力配合。”
“沒有。”
領頭捕快眯了眯眼,而後慢慢地将頭動了一下,“行了,公子歇着吧!咱們走!”
“是!”
三人來得快去得快,老闆弓腰賠笑送客後,又“哈哧哈哧”地汲汲走來,“郎君對不住,實在是誤會。”
毫無疑問,有人向衙門報信,說盜賊匿于此,前院搜了一波無果,自然不能漏掉他這條小“魚”。
“老闆,這馬棚實在硌着慌,味兒也不小,也不知還有沒有空房?”
甯安箍了箍頸部,佯裝無意的問道。
老闆那粗黑的眉毛倏地展開,胖臉堆起一疊笑,“可真巧,郎君,剛有人退了房。小丁!小丁!”
“欸!來了來了!”
“幫郎君收拾收拾,去上房的最裡間!”
小丁忙不疊的跑了過來,正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擦着手,聽到這話後,皺皺眉頭,重複了一遍,“虎哥,去上房?”
“别……别問了……快去!”老闆的聲音很小,背對着甯安站着,一時分不清他是何情緒。
走的時候,甯安還不忘回頭禮貌緻謝,老闆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衙門的目标其實很明确,就是沖他而來,具體誰去報的信,是不是客棧裡的人,那也不重要。
方才再想要間房的時候,老闆情真意切的說沒有,“誤會”這話從老闆嘴裡說出來,甯安隻想讨個便宜。
但看老闆這反應,估摸着同他脫不了幹系。
那會是誰呢?
不愧是上房。
寬敞了一倍不說,幹淨又整潔,房内還點了根安神的香,今夜終是可以好夢了。
甯安将衣服展開來晾着,窗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甯安緩慢挪至窗沿,卻有熟悉的女聲響起,“你竟毫發無損,當是小瞧了。”
甯安溫聲道,“姑娘半夜行至此,卻是何故?”
“呵,你脫了那身衣服?。”
“是。”
“為何?”
“姑娘覺得呢?”甯安倚在牆上,反問道。
“裝模作樣!”女子說罷便要離開,卻被甯安叫住。
“敢問姑娘芳名?”
“秀葽。”
“豐草葽,女羅施?”
久久不得回應,就當甯安以為秀葽早已離去之時,她卻冷不丁的接了句,“陪我去個地方。”
“我為何……”
“錢宅。”
甯安不再遲疑,連忙撐起窗子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