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凡是老三看上的人,若得不到,那就毀掉的原則,太子怏怏不快,話說老六不也中了那個什麼陰陽結,最終爆體而亡?
這件事到底是自己莽撞了,柳先生一直都讓自己靜觀其變,這不,還解了禁?
太子心情好了起來,隻道了一聲“下去吧!”
下屬跪在地上,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被太子又踹了一腳,才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從仙鄉南下十裡地,即所謂的叆叇村的入口,這是全峰說的,那日,他也是誤打誤撞地進去的。
後來陸續來過不少次。
牽馬入密林。
分明可以從正門入,但因五年前那場莫名的屠殺,霧氣更濃,路人時常聽到哭泣與哀嚎聲,亡魂定是怨氣未消,久久盤旋在内,久而久之,沒人再敢進入,叆叇村又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霧氣已經蔓延到了小腿,全峰蹙眉,四下看了看,“馬不能再走了,有一段路,馬過不去。”
“那系在這裡,不會有猛獸?”甯安看全峰在原地開始系繩,拉住了繩子。
全峰感到語塞,“甯公子,你這善心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難不成直接給它們放了?事情結束後,很可能還要從這裡出去,那時候怎麼辦,靠兩條腿嗎?走個十裡地?”
兩人争執不下,全峰無奈地看向封紫宸,眼睛朝這裡掠了掠,封紫宸雙手環胸依在樹旁,饒有興趣地看着二人。
“不如這樣,也别系死結,若真有危險,它們也跑得掉。”
甯安說服了全峰,全峰一邊悶悶地系着繩子,一邊瞄了一眼四處眺望的封紫宸,低頭跟甯安輕聲來了句,“小心封公子!”
“嗯?”
“他殺了中景堂的所有人。十八條……”
“好了嗎?”封紫宸緩步走來,全峰立馬鎖住嘴,撫了撫馬頭,而後又拍了拍馬頸,點頭應了句,“好了,走吧!”
封紫宸掃了一眼全峰,而後落在甯安的身上,揚起下巴,笑着問甯安怎麼了。
甯安斜拉出一絲笑容,“沒事,擔心前路會有兇險,畢竟連馬都過不去。”
“是嗎?”封紫宸眯了眯眼,伸出手來握住甯安的左手,“出汗了?害怕嗎?”
甯安一怔,心頭“咯噔”一聲,如同被猛擊的皮鼓。
封紫宸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跟着我,别走散了。”
霧在林間緩緩移動,忽濃忽淡。
再朝裡走,能見度低到隻能看到全峰和封紫宸的背影,甯安回身發現來路已經不見了,周圍皆靜靜的,隻聞鳥鳴。
甯安回過神來時,心頭如暴擂瞎鼓,周圍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極低,他伸出兩手,淡淡的霧氣在他的掌心遊來遊去,深吸一口氣,淨是密林裡固有的清冷的氣息。
似乎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判不清東南西北之前,甯安絲毫不敢動彈。
“小郎君為何在這裡?”花線一般細的聲音響起,分明是熟悉的語調,但語氣卻大相徑庭。
似從天外傳來,隻一瞬,從濃霧走近一人,甯安定了定神,果然是熟人。
“那你又為何?”甯安反問,心頭異常沉着,“我是該叫你一聲前輩,還是齊姑娘?”
“名乃代号也,全憑公子喜好。”
“為何回來?”甯安心底一酸,“前輩遺願,晚輩不得不從,唯姑娘能念其一絲好,好好地活下去。此乃兇險之地,姑娘莫再前進了。”
齊香荷“嘿嘿”笑了兩聲,“都二十四年過去了,傍人我也不識,我隻識得你倆。”
“你放心,我隻偷偷跟着,絕不摻和,畢竟表弟給的命,好歹……”
“将這人間給看全。”
甯安張了張嘴,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有呼喚聲遠遠地飄來,愈來愈近。
齊香荷不見了,甯安環顧四周,極目所見,唯濃霧也。
順着呼聲走近,一隻手像撕開了濃霧,抻到甯安面前,封紫宸不知何時來的,站得似乎有些高,“擡腳,上獨木橋!”
“獨木橋?”
甯安悚然一驚,這個天走獨木橋?
“大霧是否常年不散?”
甯安一邊發問,一邊聽到對岸的回聲,“天要黑了——”
“小安,别怕,快上來!再耽擱一會兒,天要黑了!入夜後,孤魂野鬼會在林間飄蕩。”
封紫宸用力将甯安拉了上來。
驚險便從此刻拉開帷幕。
原本是粗壯的樹根,整個腳掌豎放還能放下四分之三,才走了幾步,隻能放下三分之二了。
身下有水在流動,原是有霧沉了下去,朦朦胧胧,不着邊際。
“小安!小安!”
急促的呼喚聲,甯安冷不防地擡起頭來,對上了封紫宸正憂容滿面,雙鎖眉梢的臉,“不要朝下看,看我,看我好不好?”
甯安輕輕地點點頭,握緊自己的手已趨近冰涼。
隻三步,卻僅剩三分之一了。
甯安覺着自己眼花了,封紫宸為何站在左邊的巨葉上向他伸手,這能支撐兩個人的重量?
“小安,這邊。”
而面前又有一個封紫宸,正悠兒悠兒地笑,“小安,這邊。”
甯安上前一步,手還未觸到他,便倏地收回,毅然決然地牽住了左邊的封紫宸,被封紫宸用力拉了過去,然後跟着他擡腳,終于過了獨木橋。
甯安反身來看,原來直走是空的,他再多走一步,便直接掉下去。
全峰松了一口氣,而後解釋道,“是瘴氣,凡人身體無法過多承受,易受侵襲。”
“快些走吧,不然還不知道會看到多少個封公子。”
這句話顯然是在調侃甯安,甯安讪讪地笑了。
至于為何他選對了,甯安隻道是“直覺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