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這就去。”
段皇後臉色微變,她卻依舊盯着燕錦钰,眸中帶着怨意:“皇兒,本宮是你的母後,什麼時候你能和本宮站在一邊?”這個兒子,有就和沒有一樣。他一出生,就被抱到先皇身邊親自教養,先皇去世後,他也直接跟在了燕孝帝身邊。雖然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可是卻和自己一點也不親,真是讓她又愛又恨。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什麼都聽自己母親的,再看看自家的,竟然幫着父親的小妾也不幫親生母親,段皇後實在心塞。
燕錦钰牽着唐蓁避開段皇後,他淡淡的說道:“等母後什麼時候選擇站在孤的身邊,不要幫着别人,一起來搶屬于孤東西的時候。”
段皇後僵在原地,原來他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守在宣室殿門口的侍衛,這一次學乖了,沒人敢阻攔燕錦钰進去。一踏進房間,濃濃的藥味,有些嗆鼻,還有不斷的咳嗽聲傳出來。
“月兒……咳咳……是你嗎?”燕孝帝迷茫的伸出手,看着站在床邊的唐蓁和燕錦钰。
“父皇,是我。”燕錦钰跪在燕孝帝的床前。
唐蓁的膝蓋動了動,最後也跟着燕錦钰一起跪下。
燕孝帝清醒了許多,他吃力的瞪着燕錦钰:“逆子!”他揚起手,卻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喘着粗氣,憋紅着臉,看着跪在床邊的兩個人。
“蓁兒……你先出去,我有話和父皇說。”燕錦钰輕輕的拍着唐蓁的手。
唐蓁點頭,看了燕孝帝一眼,走出了房間。
“你知不知道……咳咳……她……咳咳……咳咳……”燕孝帝話說不全,不停的咳嗽着。
燕錦钰連忙坐在床邊,握住帝王的手:“父皇,别說了,我……都知道。”他輕輕的拍着燕孝帝的胸口。
“咳咳……逆子,你……咳咳……你知道……怎麼……”
“父皇,您當初可以娶臣妻,為了什麼,如今兒子便也是為了這個。”
“你……你……”燕孝帝指着他,最後無力的垂下手來,面如死灰:“造孽啊……”
“您放心,日後我會對她好。将這些年來,您和月妃虧欠她的,一一補回來。”燕錦钰再一次跪在皇帝的床前,一字一句的說道:“以後也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的身份。”
燕孝帝聽不進去,剛剛知道的那一瞬間,險些就要被燕錦钰的所為氣死,然而事已成定局,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唐蓁靠在房外的柱子上發呆,外面已經飄起了雨點,這天說變就變啊。宮殿的大門打開,月妃穿着囚服跑進來。她有些狼狽,身上還有被鞭打過的痕迹。唐蓁呆呆的看着這樣的她,慢慢皺起眉頭。
“蓁兒……”月妃看見唐蓁,她欲言又止。
唐蓁醞釀一番:“娘娘還是先去洗漱一番吧,陛下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瞧見你這個樣子,恐怕又要動怒了。”沒想到皇後竟然這麼恨月妃,皇帝還沒走,就敢這樣對她。段皇後是笃定了皇帝好不了嗎?
月妃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卻問道:“陛下怎麼樣了?”
“父皇在等你。”燕錦钰出來了,他皺着眉看着月妃,指揮一邊的小太監:“你們找人給月妃梳洗一下。”
“陛下沒有責罵你嗎?”四下無人,隻有滴答的雨聲。
“有。”燕錦钰點頭:“不過即使責罵我了,我也娶了你。”
唐蓁低下頭:“或許……你就不該娶我,你父皇也不會病成這樣。”
燕錦钰擡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現在也是你父皇……蓁兒,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嗎?”
唐蓁捂着頭:“什麼事情?”
“既然你已經嫁給我了,那麼我的父皇也是你的父皇,一會進去,你……叫他一聲父皇吧。”
唐蓁一愣。
燕錦钰托着唐蓁的腦袋,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我知道,你或許不想這樣叫他,可是看在他要走了……看在我們在一起了,你叫他一聲父皇吧。”
唐蓁抿唇,輕輕的靠在他的懷裡,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直到燕孝帝的房間裡,傳來月妃悲痛的聲音,燕錦钰這才拉着唐蓁進去。
燕孝帝躺在月妃的懷裡,唇角帶着弧度,月妃伏在一邊痛苦,身上還有血沁出來。她見燕錦钰和唐蓁進來,連忙擦幹淨眼淚,哽咽道:“和陛下告别吧。”
燕錦钰再次跪下:“父皇。”
“皇兒……咳咳……若是朕還有其他兒子……咳咳……呵呵,這皇位……咳咳一定不會給……你這個逆子……”燕孝帝虛弱的說着,他看着燕錦钰又看着唐蓁,緩緩的從枕下取出一張明黃的聖旨。
“替朕……守住大燕……基業……還有……”燕孝帝看向月妃,灰暗的眸中閃爍着的晶瑩的光芒。
“是。”
唐蓁心裡極其複雜,一半是心酸一半是難過,她看着帝王慘白的臉色,張張嘴小聲喚道:“父皇……”
燕孝帝愣了,月妃也愣了。他大口的喘着氣,斷斷續續的說道:“罷了……咳咳……能在走前……咳咳……聽到,朕……無憾了……”最後的聲線漸漸淡去,握着月妃的手也緩緩的松開了,不過那雙眼睛卻沒有阖上,眼眸中淚珠順着眼角滴下。
“陛下……”月妃痛呼。
燕孝帝在聽到那一聲父皇後,毫無遺憾的走了。
唐蓁心裡更加難受了,燕錦钰沉着臉起身,輕輕的捂住他的眼睛,卻阖不上。他俯身,在燕孝帝的耳邊輕聲不知道說了什麼,燕孝帝的眸子漸漸的閉上了,又是一滴淚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