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小孩站成一排,被帶領着走到沈夜面前時,不管先前是輸是赢,此刻都緊張起來,眼神盯着地面,動都不敢動一下。
這可是大祭司啊!流月城最有權威的人。
沈夜聽到他們比試的結果,也露出些許滿意的神色。他看向那些孩子,問出一個問題:“你們為何要學法術?”
被他看過去的孩子一一作答,沈夜神色不動,看了那個最後輸在謝衣手下的小孩一眼。
那少年還是一臉輸掉比賽的怨憤,雖然在幾個高階祭司眼皮底下已經盡力收斂,但還是帶出一些,此時感覺到大祭司的目光,斬釘截鐵地答道:“為了變強!”
應鐘小聲向沈夜說道:“這就是那個風氏旁支的小孩,叫做風琊。”
沈夜微微颔首,未置一詞。最後他把目光投注到唯一沒有問過的小孩身上,輕輕叫了他一聲:
“謝衣。”
謝衣不敢直視大祭司,正不知該看向何處時,視線一轉,正巧和大祭司座椅旁立着的偃甲鳥對視。
那偃甲鳥歪過頭,用喙将身上的木頭羽毛打理妥當,好似感覺到有人在看它,偏頭正巧撞上謝衣的視線。
“謝衣?”
謝衣猛然回神,擡起頭,一眼望見大祭司深邃如海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顫。這時候,他聽到大祭司對他的問話:“你為什麼要學法術?”
謝衣想了片刻,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我隻想讓大家過得好一些……”
一邊說着,他也覺得這答案或許不夠好,加之适才的走神,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沈夜的笑意一閃而逝,聲音依舊嚴肅:“倒是個很好的願望。”
謝衣驚訝地看了過去。
“可法術再高深,也不過能讓一人不畏冰雪。那其他不善法術的族人又該怎麼辦?”
“我……我不知道……”謝衣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錯,就他了。”
沈夜一錘定音,轉而吩咐:“其他人也都是可造之材,可分到各宮室學習法術,莫要浪費了自身天賦。”
此事到這裡就結束了,落選的幾個小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風琊難掩失望和憤懑,他扭過頭去略作遮掩,忽而看到頭頂慢悠悠飛過的偃甲鳥,那偃甲鳥歪了一下頭,将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風琊仿佛從這隻偃甲鳥的晶石眼睛裡看到了譏諷的笑意。
偃甲鳥則在他頭上繞了一圈,慢悠悠地飛走了。
“那是七殺祭司的偃甲鳥,你感興趣?”頭頂忽而傳來一聲帶着笑意的問話,風琊轉過頭,看見正是那位天府祭司,于是斂去神色低頭行禮問好。
“七殺祭司法術高深,不過研究的東西麼……嗯……小孩子大概不會喜歡,七殺宮室很少有侍從敢去,你若是想去,就親自去問問他。”
風琊見對方溫和好說話,想到自己今日的難堪,鬼使神差地問道:“我究竟哪裡不如謝衣?就因為他赢了我?”
應鐘并不意外風琊會問出這個問題,風琊不敢親自向沈夜求證,向他詢問倒也在意料之中。
“嗯……其實并不是,讓你們比試隻是想看一看你們的天賦,和你們輸赢與否并無關聯。大祭司做這樣的決定,自有他的考量,并不是你不夠好。”
風琊明顯是一句沒信,但也并未反駁他的話,行了一禮便跟随低階祭司退出神殿。
應鐘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看向那位剛被大祭司看中的幸運兒。
謝衣還帶着幾分身份驟然轉變的不知所措,察覺到他的注視,臉慢慢燒了起來。
沈夜這時候也剛剛吩咐完畢,見應鐘還沒離開,便轉過頭看向謝衣:“我與天府祭司有事要談,你先退下。”
“是。”
待他消失在神殿門口,沈夜問道:“你覺得如何?”
“大祭司看中的自是極好。”
“我看你剛才對風琊另眼相看,本座就做主将他調往你的宮室如何?”
“多謝大祭司好意,屬下還不想這麼早收徒。”
“不是收徒,是分到你宮裡學法術。”
“我可不想管小孩。”尤其是麻煩的小孩,應鐘顯然沒有忘記當年被滄溟和沈夜拉着出去野的場景,怎一個頭痛了得。
沈夜顯然也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想來大祭司還有事要忙,屬下就先告退了。”
“辛苦你了,早些休息。”
應鐘點了點頭,徑自離去。
今年的神農壽誕就在有條不紊的籌備中如期舉行。
沈夜帶領衆祭司先向神農上供祭品,并發表例行緻辭,念誦禱文并用靈力點燃……嚴肅的步驟結束後,就到了族民最喜歡的慶典時間。
應鐘啟封了一壇好酒,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新任開陽祭司崔靈鏡表演節目。
這時候,他面前的空杯被斟滿了酒,應鐘視線轉向一旁,隻見謝衣笑吟吟地端起酒杯,向前一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