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冷眼看着謝衣指向自己的刀,一道劍影悍然劈下。
他今日打定主意給謝衣一個教訓,每個招式都毫不留情,謝衣同樣将刀附魔,兩個灌注法術的武器每一次碰撞都産生激烈的靈力震蕩。
“你就這點本事?”讓過謝衣的刀光,金系法術霎時轉變為水,纏住謝衣的刀,“連本座都打不過,如何應對其他祭司?”
一滴汗水自額間滑落,謝衣轉變法術,水流蒸發冒出白氣,二人眼前一片模糊。
沈夜冷哼一聲,長劍分裂成一個個小段,随着他袍袖一甩,猛地撞上後方襲來的刀光。隻聽“砰”地一聲,謝衣連退數步,撞到牆上。
幾株藤蔓破土而出,試圖纏住他,謝衣刀光連閃,将藤蔓切成道道碎片,藤蔓下落後被火焰點燃。
被步步緊逼的滋味并不好受,謝衣猛然從火焰中傳出,帶着一往無前的專注,咬牙斬出最決絕的一刀。
沈夜避無可避,他垂下劍,擡起左手,竟是想徒手抓他刀光的意思。可惜下一刻,刀光正撞向一個金色咒文,舜華之胄亮起,謝衣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一個法術将他平平推開數尺,謝衣跪在地上低着頭,捂着胸口一言不發。
“你輸了。”
謝衣神色恍惚地看着自己的師尊,他知道沈夜已經手下留情,可他卻站都站不起來。
“是……我輸了。”
“師尊,你明明知道,與心魔同流合污,未來一旦事發,流月城将成為衆矢之的,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他聽到沈夜漠然地說:“我能做的,隻是讓族人盡可能活下來。至于活下來之後……那太久遠,是繼任者要考慮的事。”
謝衣心頭苦澀,絕望地閉上眼睛。他知道,這次他說什麼都無法再動搖沈夜的決定。
或許師尊是對的,想要自己做決定,就要足夠強大,真正成為能左右一城政事,人人懼怕之人。
可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
“師尊,”他艱澀地開口,“熏染魔氣一事危險重重,為打消族人疑慮,弟子願親身試驗。如此……至少能減輕些師尊推行此事的阻力。”
真實的想法隻有他自己知道,若是魔氣當真不可控,有了自己的死,師尊勢必與心魔不死不休,他也算達成目的。
他下意識不敢去想另一個可能。
倘若自己成功活了下來,一定會更加堅定沈夜與心魔合作的決心。而心魔為了促成這樁主動提出的盟約,也定會保證這次試驗的成功。
到那時,他又該何去何從。
他心中惴惴地等待,殿内沉寂得好似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過了許久,他終于等來沈夜的裁決:“可。”
他松了一口氣,想再最後看一眼師尊,或許這就是他跟在師尊身旁的最後一程。
可沈夜隻給他留了一道黑色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路過一片狼藉的神殿,察覺他仍然站在原地,冷冷道:“盡快調息,之後随本座去寂靜之間。”
*
雖然有大祭司下令封口,可高階祭司各有手段,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他們師徒不合的事。
因為謝衣之後就搬出了主神殿,入住自己的破軍祭司神殿去了。
有一些真心反對此事的祭司不知被誰挑動,義憤填膺地打算讓謝衣領頭反對大祭司,結果卻被謝衣嚴詞拒絕。
可這不耽誤他們用謝衣的立場來向沈夜施壓。
就在這個時候,崔靈鏡收到一份文書。
文書裡詳細描述了自己如何利用職務之便侵占平民禦寒物資,緻使冬日死傷數十人的始末。崔靈鏡險些握不住手中的木簡,心中泛起劇烈的恐慌。
赤霄出賣了他?
不對,赤霄需要一把刀為其做事,不會出賣他,那又是誰想害他?
他将這卷木簡上上下下檢查一遍,連縫隙也不放過,終于讓他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記号。
是巨門祭司的星圖。
那個特地刻上去的符号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出身,他的所作所為,他的一切。
又是……那些自诩血脈高貴的貴族!
崔靈鏡将這卷木簡投入火中,看着爐内的熊熊火光,心中升起濃烈的恨意。
既然巨門祭司将這文書找機會給了自己,而不是直接呈給大祭司,說明他的目的絕不是扳倒自己。
他倒要聽聽,巨門祭司究竟想做什麼。
索性,崔靈鏡也不想替赤霄掩飾,在熙光對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中,面色不太好地解釋:
“先前那事,都是赤霄的主意……我?我隻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現在又多了您,熙光大人。”
“他才是始作俑者,若是為了雩風那件事報複我,大可不必。”
熙光觑着他難看的臉色,笑了笑說:“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我級别相當,你也不必叫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