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月在下屬中風評很好,但衆人皆知她是沈夜的心腹,或許會受到應鐘的遷怒。
無聊的看門生活讓他們豎起耳朵聽神殿裡的聲音,不過令人失望的是,殿内隐約的談話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他們想象中的針鋒相對。
“尊上需要祭司每日收集下界百花。”
“哦?他要花做什麼。”
華月想着這些事遲早也是會被他知道,于是說:“是獻給滄溟城主的。”
殿中安靜片刻,應鐘沒有回答,片刻後,木然道:“知道了,我會去的……他還有别的事?”
華月點頭,轉而說起旁事:“關于壽誕的安排……”
應鐘聽了片刻,點頭同意:“據點不可無人駐守。除了必要的留守,餘者可回去參加壽誕,今年駐守之人在來年輪換。”
“那你呢?”
“我就……不回去了。”
華月忍了又忍,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應鐘,我不知道你和阿夜之間發生了何事……但鬧得這般明顯,影響終歸不好。”
應鐘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表情還是那般倦怠和冷漠,隻是話音略微放軟幾分。
“沒有,這不關你的事。”
“我隻是怕阿夜有一天殺了你。”
“……我有分寸。”
華月挑眉,一臉不贊同地看着他。
“你有分寸?當年謝衣可是他最信任的人,可還不是……”華月自知失言,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你還是小心些。”
“多謝。”
“罷了。”華月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我不便久留,這就準備回城,你多保重。”
“……好。”
華月回城向沈夜禀報此事的時候,沈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不必管他。”沈夜模棱兩可地敷衍一句。
他們好似達成了某些其他人不得而知的共識,沈夜給了應鐘遠高于其他祭司的自由度,應鐘除了對沈夜态度不好,也從未耽誤過一件公務。
他們隻是變得像兩個公事公辦的陌生人。
“為滄溟城主尋找鮮花的事……還要勞煩你。”
華月:“也不勞煩,應鐘說他會親自去找。”
“……親自?”沈夜的表情有些奇怪,雖然片刻後便不再能看出痕迹,可還是被華月注意到了。
“怎麼,可是有何不妥?”
“不,沒什麼。”沈夜搖搖頭。
做為為冥蝶之印施術之人,他需要用一個不會引起心魔注意的方法将靈力導入滄溟體内,後來,他想到以下界的鮮花做為施術媒介。
需要每日更換,以便于他施術,不易引起砺罂注意,可借此麻痹對方……
隻是……應鐘知道這些花的用途麼?
應鐘自然不知曉滄溟特地隐瞞他的一切。
在部分據點走上正軌後,他幹脆利落地将權力讓渡給管理據點的祭司,離去得毫不留戀。
所謂下界,隻是針對流月城本身而言。在遙遠的時代,他們的祖先也曾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神農不同于其他神明,他樂于幫助人族,無論是否信仰他。于是在千百年後,這片土地上仍然可以聽到無數有關神農的傳說,也存在着許多信仰神農的部族。
流月城中典籍多為上古時期記錄,曆經數千年滄海桑田,與如今下界風貌甚為殊異,需要重新探索。
中原大地着實稱不上太平,到處都是流民和劫匪,還有不少趁亂跑出來作亂的妖族。
俠義榜裡也多是這樣的委托,大多由富戶和官府發放,是在下界賺錢的途徑之一。
為了解下界,應鐘接了不少這樣的委托。
随着他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這些林林總總的信息被他整理成冊,然後送到據點,自有人将其呈到沈夜案頭。
至于接下來如何安排,便不是他能随意插手的了。
與此同時,應鐘也在親力親為地尋找着漂亮的鮮花。
他準備了一種偃甲盒子,盒内外被刻滿法陣,可維持這些花蕊的生機,而這樣的盒子他還有很多。
這次他尋來的花是幾株海棠。他靠在樹下,記載下這種花的花期與顔色,另外炮制了幾朵花瓣,按照其形貌固定在冊子裡……
不知不覺間,已經記了滿滿一本。
記載這些花的書冊被他珍而重之地收在懷裡,沒有被送回城裡去。
下界真的很好。
你那麼喜歡下界的風物,不知是否收到送你的花,也不知你喜歡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