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委屈的彎下唇角:“方才徵公子來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帶傷,就想着拿瓶藥油過來,卻不想在門口無意中聽到了一些...”
宮遠徵從門後走了出來,臉色不悅而陰沉:“哼,究竟是無意,還是有心?”
上官淺卻是沒有繼續解釋久久站在門口的原因,隻是話鋒一轉,突然說:“角公子,我有辦法把東西拿回來....”
這邊錯節盤根的事态,虞若初是一無所知的。
她和瓷音方才從醫館回來,走到書案邊,将手中拿着的一本醫案放下,坐下看了幾眼,問瓷音:“遠徴還未回來?”
“沒有。”瓷音搖頭,看了眼桌案上她們二人在醫館翻找了許久的醫案,問道:“小姐打算如何做?先前...小姐說并不打算插手?”
小姐的态度一直很是鮮明,但昨晚看到角公子他們與霧姬夫人接觸之後,卻是一反常态的主動着手調查起來,她有些不解。
“是,執刃之事,我不願插手,但...”她垂眸看向醫案,搖頭道:“這次...不一樣。”
她已然知曉角公子找霧姬夫人是為何事,而她昨夜和今日兩度去醫館,也大緻猜到了霧姬夫人的盤算。
這件事情...她無法無動于衷。
可她仍有些猶豫,或許對于子羽來說霧姬夫人的謀劃,于他是有利的。
但對于宮尚角來說...那卻是一道至今都尚未愈合的傷疤。
這一點虞若初深有體會,正是因為如此,她才難以無視。
到了晚膳的時候,宮遠徵才從角宮回來,一開始虞若初并未察覺什麼異常,直到她為遠徵盛了一碗湯,他伸手接過的時候,那手臂無意間的遲緩引起了她的注意。
若初奇怪:“你的手怎麼了?”
宮遠徵頓了頓,才放下碗,搖頭否認道:“沒什麼啊。”
她狐疑的盯着他,又湊近他幾分細細觀察,忽覺得他今日身上的藥香似乎也不太對勁,看着遠徵面上不自然的神色,若初心思一沉:“你受傷了?”
“我...”宮遠徵不想虞若初擔憂和多想,卻也不想對她撒謊,便有些遲疑。
“我看看。”虞若初卻是焦急了起來,她站起身湊近他,一時情急也忘了其他,隻是徑自伸手就要去解遠徵的衣服。
纖細白暫的手指方才觸上少年的衣領,少年就像是驚到了一般,他倏地攥住了若初的手:“姐姐。”
宮遠徵一開始是不想讓姐姐看到他背後的傷口,徒增憂慮,但在攥住姐姐的手時,又變得有些無所适從,心髒漏跳了一拍之後,幻化成了林中小鹿,瘋狂亂撞般的跳動着。
一語驚醒夢中人,若初恍然意識到這行為似有些過于暧昧。
她猛地擡眼,一下子撞進了遠徵的眼眸裡,兩人視線相對,才忽覺距離太近了,她幾乎可以數清遠徵的眼睫,以及...那清澈的眼瞳裡倒映着的....她。
氣氛變得有些纏綿,握在一起的兩隻手似乎也開始變得灼熱。
若初霎時有些慌了神,眼睫不自覺的眨了眨,她垂下眸避開遠徵帶着熱意的視線,面上強作鎮定,微微用力掙了掙,想要繼續如常的解他衣領,還故作逗趣的模樣:“怎麼?不能看?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嗎?”
現在這般神态,倒襯得她是什麼強搶良家婦女的惡霸似的。
聽到虞若初的話,宮遠徵眸色蓦然一亮,但在看到姐姐的神色後,又轉而一暗。
随後,他深沉而又執着的眼眸中暗藏認真,泛着幾許濕潤的光澤,他微用力攥緊了虞若初的手,緩緩說道:“姐姐,那日你說我曾經年幼分不清,那現在的你,分得清嗎?”
宮遠徵知道,人都是貪心的。
正如最初,宮尚角認他做弟弟,教他習武用刀,他便覺得很開心,可後來他便想要的更多,他希望哥哥能夠在乎他,就像在乎朗弟弟那樣。
所以他會忍不住和上官淺争寵,他比不過朗弟弟,卻不希望自己再被後來的上官淺比下去。
而姐姐,他一開始覺得,隻要姐姐能夠留在她身邊、陪着他,他便覺得足夠了。
可現在,他卻止不住的希望,能夠得到回應,他希望姐姐待他時,是如他一般的情感。
不是所謂的親情,也不是什麼友情,他想要的...是獨一無二又無可取代的情意。
“姐姐,你...分得清嗎?”
少年固執的詢問。
虞若初怔在了原地,她愣愣的看着宮遠徵,無意識的再次用力掙了掙手,想抽回手來,卻沒有掙開,這是少年第一次如此用力的攥着她,眸中神色也與往日截然不同。
但這個問題,虞若初一時間難以回答,這幾日她從未思索過嗎?
當然并非如此。
隻是,越思索便越難理清,她知道少年的情意有多重,是以才想更加慎重,若是回應定是要報以同樣的真心,才算不負他的情意。
可是對于在情愛一詞上,幾乎是空白如紙的若初來說,這似乎有些難以理解。
一直以來,她每日想着的就是活着,活過今日,再活過明日,便能陪哥哥和長安多一日。
日複一日,她便是如此度過的。
究竟要如何才算是愛,她還無法明白。
虞若初沒有回答,宮遠徵眸中的星光變的暗淡,像是雲霧被風吹拂,而後一寸又一寸的擋住了月光,于是世界蒙上了一層灰布,變得晦暗無光。
但宮遠徵還是笑着的,他松開了手,說道:“姐姐,哥哥幫我上過藥了。”
思緒确實還如水中亂麻,無章無序,虞若初或許還想不明白,但在這時她的身體卻快過了思維與理智。
在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有想,隻是看着遠徵的眼眸,她不希望那裡面的星光湮滅,那裡應該要閃爍着如月輝般的神采,驕傲而又炙熱。
還有...倒映着的她自己。
若初覺得遠徵眼眸裡的自己,似乎看着都是格外溫柔的。
于是,她蓦然又伸手觸到了遠徵的衣服,那柔軟的衣料下,傳出了溫熱的觸感,手指不禁微顫,但還是堅持的解開了他的衣襟,柔聲道:“那還是要看的,看過了...我才放心。”
刹那間,那灰暗的星光又變得明亮,風又将浮雲吹散,月光如華撒落,那雙眸子像是攬入了所有星子,透着最真切的歡喜。
那是虞若初喜歡的模樣。
宮遠徵薄唇微揚,直勾勾的凝視着姐姐,那眼底的情意如海水般波濤洶湧。
衣衫被褪下,青紫一片的脊背顯露眼前,若初的神色染上一絲心疼,忍不住伸手觸碰:“疼嗎?”
一瞬間,宮遠徵繃緊了身體,他的手倏地攥緊衣角,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像是成熟的蜜桃一般飛速染上绯色。
疼嗎?
宮遠徵覺得,哥哥為他塗藥的時候,是很疼的,疼得他牙關緊咬,青筋暴起。
但是現在,他卻絲毫疼痛也感覺不到,反倒覺得姐姐的手像是有什麼奇怪的魔力,那輕輕一觸,就讓那一塊泛起了麻癢,那股癢還飛快蔓延到了心裡,侵蝕着他的心髒。
可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血肉、經脈卻都在一瞬間丢盔棄甲,升不起一絲反抗之意。
而他...也不想抵抗。
“不疼。”他低語。
“這麼重的傷,怎麼會不疼?等吃完了飯,我再幫你上一次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