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我殺死了一個人。
一個被這裡所有人厭惡,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人,一條曾經肆無忌憚地在他人之上肆意妄為的生命。
誠然,我封住了能出手的人的嘴。
和我天然一條戰線,我蔑視着,卻又無法否認的生父。
其餘曾與之分庭抗禮的主位繼承人們,太懂博弈,太懂如何取舍,因此作壁上觀。
『直哉啊……』
『你曾經以為,你的天賦,你的力量就是你一切的倚仗,但今天被我推翻了。』
『直毘人一死,你再無倚賴,甚至都沒意識到手下無人可用,你怎麼總是沒有意識到,我們都是蚍蜉衆生,何其弱小。』
『而我殺死你,也并不能證明我就是強者。』
『之所以那麼做,隻是我決定好了,所以做到了。』
『我倒不恨你,但我殺意難平。』
『這隻是第一次而已。』
奪去他性命的荊棘與繡色,是我的靈,是他的血,是他的肉,是他的骨……算得上慘死,卻沒有見到一滴血。
任他倒在地上,殘留掌心的血液,是我的,灼熱的舌尖,慢慢舔舐着掌心的餘溫,最後隻剩極冷皮膚,和那份熱度相撞之間帶來的難得的刺激,冷熱交錯間總是沉迷。
“赢的是我。”
我冷淡地宣告着自己的勝利。
“繼續吧。”
這時候才終于有人上台去,把直哉移走了——留我一人守擂,但棄權者居多。
此處,已無人敢同我一戰,卻也沒有任何人來審判我。
一如意料之中。
甚一不敢向在一戰中将殘忍與遊刃有餘展現得淋漓盡緻的真一拿走家主之位,不如說,他現在才是衆望所歸——而直哉,不過是真一的“不慎”失手罷了。
甚一不接手,此刻的真一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自然也就沒直接拒絕。
揚眉吐氣的禅院扇自然樂意當生父太上皇興奮地為兒子操持些事——即使被兒子敲打之後,跟甚一當上了平權攝政王。
而關于他們對于新局勢裡怎麼創造優勢鞏固官方信任,真一也并沒有很上心。
他們左右不過,堅持排除伏黑惠,拿出誠意大義滅親堅定站隊鞏固總監部對家族的信任……諸如此類。
“要他們還有用,駁回。”
僅一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真一打算直接甩手走人。
“啧,你現在是家主!你上點心吧!接下來還要讨論繼位式的禮儀用度……”禅院扇興奮地追加道。
“随你。”真一不打算多費唇舌。
“你現在是打算去幹什麼?”甚一問在了關鍵的點子上,但是很可惜,這個時候的真一沒有理會,揚長而去。
『真是……當上家主就理所當然地開始傲慢起來了嗎!』
禅院駁雜的争鬥,繼續在兩位攝政之間上演。
而斷然離去之人,也遠離了漩渦的中心。
*
現在的電話通訊已經完全被隔斷了,但是真一作為咒具師總是有一些奇奇妙妙的小道具——總是能聯系到一些特定的人。
比如之前的交易對象伏黑惠。
回答一下束縛進度,還有讓他轉答大概率會和惠彙合的真希一些事。
轉告真希在老地方見——就真依和魔女的速度而言應該還留在那裡。
『……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直接用了傳送的結界術直達目的地,正撞上了剛和小桃從咒具倉庫裡出來,吓得少女們一個激靈該瞄準的瞄準,該抄掃帚抄掃帚。
“果然還在。”
“阿尼甲你吓死我們了!!!”
“差點就一下打過去了。”西宮桃忖忖出聲。
真一:……咋咋呼呼的。
“真依,你身上還有『存貨』嗎?”廢話不多說,效率老哥直接開門見山。
“嗯?隻帶了一部分……說到底那種東西又沒什麼用。”
“先拿着。”
真一丢了個瓶子給她,裡面正是一些零碎的顆粒——是真依放在主宅房間裡的,至少兩年以前的作為作業的『積攢』。
真依想起之前他電話裡說的,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地問:“解除束縛……要靠這個嗎?”
“不一定,你死一死應該最快。”
“喂!混蛋你怎麼說話的啊!”護短的西宮桃不服,緊握掃帚,似乎随時準備給他來上一記鐮鼬。
“陳述客觀事實罷了,我在和真依說,請你保持安靜。”
真依:小桃!小桃!冷靜冷靜!我哥說話就是這種狗樣子别生氣。
貼心妹妹終于幫自己的好學姐滅了火,而真一也适時地打開了廚房的冰箱,拿出了脫水蔬菜和罐頭,燒起了開水,順帶搬出了一箱還沒有過期的泡面。
“先吃點東西。”順帶等真希。
真依:……這熟悉的感覺,好吧,是有點餓了,小桃挑種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