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什麼氣候了。
沒準啊,他現在早就萬念俱灰,回老家種地去了呢!”
蔣經緯“嘻嘻”地笑着,将孔德惠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還是你說話讓人舒心,不像我底下那幫混賬玩意兒,一天天的,淨知道惹人生氣,我都不願意提他們。”
到了七月中旬,恒榮城内已經恢複了原來的平靜。
蔣經緯也沒有像先前那樣再忌憚警惕些什麼,甚至開始自欺欺人地認為,李昭旭真的回家種地去了,
“一個窮人的孩子……,沒什麼真本事……,喪家之犬……再也掀不起什麼氣候了……”
此時,李昭旭清楚地意識到,現在已經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寒玉,收拾些你覺得重要的東西,我們該準備走了。”
在随後的幾天中,江寒玉白天照常去“工作”,晚上回房之後就開始偷偷地收拾些東西,為最後的逃離做準備。
江寒玉拾掇起兩支她認為最趁手好用的鋼筆,連同一瓶寶藍色的墨水,還有一些不太起眼的零碎小物件,一同裝在一個小盒子中,放在她的包裹裡。
她還另找出一包朱砂,一包有安神功用的香粉,也一并放在包裹裡。
此外,包裹裡還有她的兩套舊衣裳,母親當初買給她的那朵藍色矢車菊絹花,幾張單獨的藥方紙和一本厚重古樸的書。
“寒玉,經書就不必再帶了吧。”
“這不是經書,是醫書,祖上傳下來的,雖然大多是些偏方,關鍵時刻卻也至少能管些用。”
“說的也是,那就帶上吧,它終歸會有些用處的。
7月3日的夜晚,收拾好包裹,兩人換上了江寒玉在外面偷偷買來的“俗人”的衣裳,一同走出了江寒玉的居所,預備着從這裡徹底逃離。
“大門雖然開着,但是經常會有來巡夜的人,而且一來就是一大群人一起。
上次你來的時候沒被發現實在是福大命大,這回咱們可就不一定有這麼幸運了。
後院人多耳雜,也不夠安全。
我知道一個側門,那地方比較荒僻,輕易沒有人來,我有那裡的鑰匙,咱們可以從那裡出去。”
“行,寒玉,你負責帶路,包裹我替你背着吧!”
“不必了,昭旭,我自己來就行了。”
江寒玉背着自己的包裹,李昭旭則提着一盞算不上明亮的煤油燈,兩人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生怕被外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微弱的燈火,在這片漫無邊際的茫茫黑夜之中,為兩人照亮了前進的道路,讓他們能夠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們渴望着,将來有一天,這盞燈火不再微弱,而是變得無比明亮,足以驅散所有的黑暗,将漫漫長夜照徹地如同白晝,讓所有人都能沐浴在自由的光輝之中,平等地生活着。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願成為那提燈之人,即便粉身碎骨,也沒有半分怨言。”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
道路并不算太漫長,僅僅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抵達了那扇小門所在之地,那扇門已經鏽迹斑斑,隐蔽在一大片半人高的野草從之中。
“終于到了……不好!這邊怎麼也有來巡夜的人?”在距離兩人不過十幾步遠的地方,伫立着另一個提着煤油燈的人。
那巡夜者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大步向他們走來。
現在的他們,已然陷入了一個相當尴尬窘迫的境地,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掉。
“完了……,這下真的要完了!”
正在兩人手足無措之時,那巡夜者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江寒玉看清了那個人的臉——竟是徐素英.
她的心情此時十分複雜,說不上是釋然還是酸楚。
“徐素英也許會因為過去的交情而放我們一馬。
可是,我的所作所為,估計已經讓她失望到極點了。”
“你就是李昭旭吧。”徐素英的聲音在黑夜裡驟然響起,不同于平時裡的溫柔和善,竟也染上了幾分和夜風同樣冷冽的氣息。
“最近寒玉總是心不在焉的,我跟她說話她都要愣一下才能反應過來,每天中午晚上還都偷偷帶飯菜回去,這些我都看在眼裡。
我和她相處了整整九年,可以說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能看不出來這裡面有問題?
一開始,我以為寒玉隻是到了情思萌動的年紀,在屋子裡藏了人,這是教規所嚴令禁止的,我也可以直接來一個棒打鴛鴦,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趕出去
但她是寒玉啊!是我最喜歡的孩子啊!我能夠拆散她和她的相好嗎?我能幹出這樣缺德的事情嗎?既然他們兩情相悅,我也隻好随着他們去。
可是後來,外面傳來搜捕李昭旭的消息,從那之後,我總是看見寒玉在偷偷地抹眼淚,眼眶從來都是紅的。
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寒玉的相好,竟然是這樣一個被嚴令追捕的通緝犯。
李昭旭,我不知道寒玉他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但既然她那樣做了,我就會尊重她的一切選擇,因為我信任她。
所以,在搜查房屋的時候,我才獨獨放過了她們這一片,隻為了給你們留一條生路。
為了不讓寒玉有太多的擔憂,我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即然你們鐵下心來要走,我也不好再去為難你們,。
隻是,李昭旭,你給我聽着!
寒玉和我一起工作生活了九年,這段時間内,我總是竭盡全力地關心她、保護她,沒讓她受過半點委屈。
從此以後,不管你能不能闖出來什麼名堂,都絕對不能辜負她,清楚了嗎?能做到嗎?”
“我……,我一定能做到!”
“那就好,從此之後,你們自由了!”
風吹雲散,朦胧的月色漸漸顯現了出來,天邊隐約露出星辰點點,自由的晚風中,兩人已是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