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還不是……”江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釋,生怕引起什麼誤會。
“沒事,我都知道了,張尚文是我大哥,以後你就是我大嫂!”
“唉,那可真是謝謝你啊……“江衡有些無奈地笑笑,這個”美麗的誤會”真是讓她既感到既尴尬又溫暖。
她看向一旁的張尚文,張尚文卻向他投來了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似乎已經默認了些什麼。
到了食堂,江衡用先前換好的飯票買了一碗米飯,一小盤辣白菜,一杯黑咖啡,還是價格最低廉的本土産物。
“你中午就隻吃這些?”
“沒辦法,已經習慣了,以前我們可是連這樣的飯菜都吃不上。”
“你們平時難道不吃肉嗎?”
“肉也是吃的,但是每個月隻能吃上一兩次,每次也隻能吃上幾片肉。”
“唉,你們的教長也不知昧下多少錢,克扣下來的這些夥食費,估計全都進了她的腰包!”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這都是教會裡面的規矩。”
“這是什麼破規矩?這是吃人的規矩!不給孩子們吃肉,這哪裡能行?”張尚文已是義憤填膺。
”你哥不是給了你很多錢嗎?拿着這些錢多吃點好的,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營養跟不上,可怎麼幹大事!?”
在對方迫切的要求之下,江衡隻好又去買了一盤醬牛肉,她一個人吃不下,就和張尚文一起吃。
“所以,尚文,你現在還害怕女生嗎?”
“害怕……自然是害怕的,隻不過,你是那個例外。
衡,你和其他女生不一樣,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屬于這個時代,倒更像是十年前的人,就像《納川詞話》當中的楊雯雅和劉儀香那樣。
十年前,那個時候的青年人可是真的能做到‘位卑未敢忘憂國’心懷天下蒼生,現在呢,唉……”
“唉,隻希望一切能盡快好起來,這個拒絕自我優化的社會實在是大令人絕望了。”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天下午,他們上了格物課,化學課,生理課和外語課。
除了外語課之外,每一節課都給江衡帶來了如坐針氈的強烈不适感。
格物課上,他們要分别研究小木塊在平面和斜面上運動時的規律,還要探究分析如果突然把拴着木塊的繩子剪斷會怎麼樣,如果把繩子換成彈簧會又怎麼樣。
此外,還有一大堆晦澀難懂的公式,以及“加速度”,“瞬時速率”等江衡聞所未聞的格物學專有名詞,直弄得她雲裡霧裡,相當難受。
化學課和生理課要稍稍好一些,至少江衡在教會裡曾與不少藥方藥材打過交道,粗略懂得一些基本的醫藥學常識,也做過一些“鐵鍋煮膽礬”之類的樸素化學實驗。
隻是,她從前學習到的内容實在都太過于傳統,以至于她根本不認識那些專業的實驗儀器和學科術語。
江衡知道的是膽礬、綠礬、石膏、鐵紅、銅綠,而不是五水硫酸銅,七水硫酸亞鐵,
二水硫酸鈣,氧化鐵和堿式碳酸銅。
“唉,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外語課是江衡最為喜歡的,他們學習的是永緒國語,而江衡在教會時常常要對永緒國熙文教派的典籍進行“批判性閱讀”,指摘出其中的謬誤之處,從而更好地維護陵山國念初教派的權威。
大部分的永緒文書籍,隻要不是太過于偏僻晦澀的,她都能從頭到尾完整而通順地閱讀下來,沒有一點語言障礙。
她甚至還會寫“三七句”,一種永緒國的傳統古詩文體,這可是連張尚文都很難做到的。
反觀十九班的大多數人,在外語課上的表現就如同鴨子聽雷,全然不知所以。
他們不是交頭接耳,就是昏昏欲睡,甚至還有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玩的,真可謂是群魔亂舞,烏煙瘴氣。
放學之前,班主任給大家帶來了一個足以引起嚴重恐慌的消息——下周三考試,一共考七科.
算一算,現在離下周三隻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了,對于大多數同學而言,即便“臨時抱佛腳”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一一再怎麼緊趕慢趕,豆腐渣工程都始終是豆腐渣工程。
“江衡同學,這次的考試你可以先不用參加,先補一補落下的知識,等到下個月考試的時候,你再跟着一起考。”
任良辰擔心她暫時跟不上學校的課堂進度,想讓她先緩一緩再說。
“謝謝老師,不過,我認為自己這次應該還能正常參加考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放學後,江衡和張尚文仍舊并肩而行,行走在通往宿舍區的主幹路上——他們都是住校生。
趙思賢在他們後面像個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跟着,雙手捧着一個半新不舊的足球。
“趙思賢,你總跟着我們幹什麼?”
“還不是擔心你們不安全,要是那幫人再狗叫些什麼,我就指着他們鼻子罵,再往他們臉上吐唾沫!”
“思賢,不要總是這麼暴力!”
“唉,誰教你們是我大哥大嫂呢!我可得好好的保護你們,不能讓你們受任何人的欺負!”
到了宿舍區,江衡與張尚文,趙思賢揮手告别,拐向了右側的女生宿舍。
張尚文目送他離開之後,停駐了片刻,才和趙思賢一起拐向左邊那條小路,從衣袋裡摸出一包“紅蝴蝶”香煙,打火,點煙,一氣呵成
“哎,大哥,她知道你抽煙嗎?”
“我沒敢告訴她,現在,我已經在盡力地戒煙了,以前一天抽一包,現在一天抽兩根,可就是沒辦法徹底戒掉。”
“沒事的,大哥,盡力就行,盡力就好,大嫂要是知道你這麼努力戒煙,一定也會理解你的。”
“唉,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