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這麼問可能會戳到他的痛處,可是如果他不說明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就什麼忙都幫不上。
雖然我不是愛自找麻煩的性格,可是現在人已經在我家裡了,作為一個心智上再怎麼說也要比他成熟的成年人,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不管不顧也有點說不過去,況且在那天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很在意。
他眼睛低垂着看向地面,沉默良久,突然冷冰冰地開口說了句:“與你無關。”
“哈?”我一下被他這句話噎住了,這小屁孩看着一副乖巧模樣,沒想到說起話來這麼氣人。我攥了攥拳頭,咬緊牙關,看在他還生病的份上,硬是把滿肚子怒氣都咽了回去,保持微笑地繼續說:“好過分哦~人家明明好心好意想幫你的。”
“不需要你幫我,都說了與你無關,明天一早我就走,你就當從來沒見過我。”
“明天一早就走?你想上哪?這棟别墅在城市郊區,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别說走回去了,我估計一半都走不到就得昏迷死在路上吧?而且就算走到了你又打算去哪?我沒猜錯的話你家應該不在這附近,如果這周邊有你能住的地方,你也不至于昏迷在路邊被我撿到。與我無關?說的倒是好聽,那離開這裡之後你打算怎麼辦?現成的便宜不占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稍微信任一下我怎麼了?剛才你不是還答應要坐下來和我聊聊的嗎?”我咬緊牙關,強忍着怒火沒好氣地說。
他被我兇愣住了。
時間靜止了很久,空蕩蕩的房間裡隻回蕩着兩個人的呼吸聲,我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态度是不是太差了,畢竟眼前這個人隻是個連嬰兒肥都還沒褪去的孩子,他不是西索或者伊路米能自動過濾掉我的語氣,在對話中找到關鍵信息。因為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小孩子的心理往往更加脆弱,說不準我這一番過激言論根本起不到什麼正面作用,反而雪上加霜。
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愧疚起來,想找個話題示弱緩和一下氣氛,還沒來得及想好要說什麼,那個男孩卻先一步開口了。
“對不起。”他低聲說。
“诶?”我人一愣。
怎麼回事?他怎麼和我道歉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虧我還在心裡措了半天詞呢。
“你說得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應該對你态度這麼不好,你隻不過是一個年齡比我還小的小女孩,不應該承受來自我的這些負面情緒的……對不起。”他繼續說。
喵的……我果然是被當成跟他一樣的小孩了啊……
“我會告訴你事情始末,可是很抱歉,我還是沒辦法完全信任你……”他聲音越來越低,溢于言表的壓抑和悲傷僅僅注視着他就能鮮明感受到,說到這裡時,他整個人連呼吸都控制不住地紊亂了起來。
“派羅……就是和我一起的那個小男孩,還有父親、母親、親人、朋友……整個村子裡所有的人,已經全部都死了,被奪走雙眼之後殺死,一個人都不剩。”
他低垂着頭,顫抖着身體絕望地說。眼淚從臉側滑下來,滴到身前抱着的薄被上,留下一灘深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