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知道,我想讓他知道,我希望他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未來,我希望他能夠掙脫桎梏,走出自己心中的囚牢,不要将自己困在裡面,不要就這樣在仇恨中結束自己本應光輝燦爛的一生。
他是走進籠中的金絲雀,心中向往自由,卻不願展開美好的翅膀逃出囹圄,遠離高聳着的四角四方的圍牆。
如果一個人的目标隻是複仇……那麼我想,複仇結束的那一刻,或許他也将失去自己存在的意義,複仇的結果有多大可能隻剩一片空洞和無意義的虛無。
為此我無數次在心中真誠地祈禱,祈禱他今後的路會如我所想,不單單是為複仇而活,也是為自己而活。
“非要說的話……”那次他沉默着搖頭,過了一會卻又突然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語氣卻較往常更柔軟了一些。他回答我說,“非要說的話,複仇結束之後,我想繼續和你生活在一起。”
皎潔的明眸純粹不避諱地看向我,我知道這是來自他心底最原始的聲音,不摻雜質,不含藻飾,這個少年此刻的心聲就是想和我待在一起,我感動得眼眶發紅。
最觸動我的就是這種被他信任并依賴着的感覺。
自私一點想,我是否也像最初見面時說的那樣,成功馴服了這個對我抱有高度警惕心、宛如野生動物一樣的男孩,正如童話故事中的小王子馴服了他的狐狸一樣。
雖然基本沒什麼舊可叙,可我們還是聊了很久。
聊到獵人考試,聊到這一周他都做了什麼,比較令我意外的是他這周仍然和尤多比亞交往頗為頻繁,我好奇地追問他到底是怎麼做到和那個奇怪的家夥和諧相處的。
酷拉皮卡解釋說:“那個人做事看似雜亂無章,可是接觸久了發現他做那些好像純粹就是為了找樂子,至少他沒有什麼明顯帶有指向性的惡意。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像個反派,但是至今為止的種種行迹都沒有讓我受到真實的傷害,而且和他在一起還很鍛煉思維。”
我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禁感慨起酷拉皮卡偉大的包容心。
換做是我,恐怕不管是出于什麼理由,和他相處不超過半小時都會忍不住暴起打人。
吃過飯之後,酷拉皮卡起身收拾桌子,我覺得總欺負他幫我做那麼多事心有愧疚,所以主動提出想幫忙洗碗,結果被他果斷拒絕。我不爽,搶着要洗,他威脅我說要是我硬要洗下頓就不給我做飯吃。
可能這就是這個小鬼最後的倔強了吧……好的,我屈服。
回到家的欣喜伴随着上午的短暫忙碌,把日子填充,陽光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推開院門和窗戶,溫柔撫摸院裡亮晶晶的積雪和屋内陳列的家具。我給酷拉皮卡看了自己的獵人執照,下一步目标就是直接通過獵人考試的官方網站,看看能不能查詢到有關窟盧塔族屠殺事件的情報。
電話鈴聲在這時突然響起來了。
是沒見過的号碼,我和酷拉皮卡面面相觑,對視了幾秒鐘,我有些遲疑地接通了電話。
“生桑。”剛一接通,對面就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是一道有些耳熟的少女聲音,我愣神想了想,突然驚訝地說:“你是……”
“比絲姬。”她打斷我的話,聲音異常嚴肅,“你現在在薩洛佩茲對吧,我在市中心旗尾溪東岸一間叫‘星雲’的咖啡廳裡,方便出來見一面嗎?我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為什麼你叫我去我就要去?”面對突如其來的談話内容,我狐疑地問到,“我和你也沒有很熟吧,有什麼事不如直接電話說如何?”
“如果你不來我就會直接登門拜訪哦,可不要小看職業獵人的能力。”她不急不緩地說,“聽說你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吧,如果隻找到你我自然是不會做什麼的,可要是見到了你的弟弟……”
“我明白了。”我直接打斷她的話,“我會去的,有什麼事見面再談。”
這種明目張膽的威脅,除了順從也沒什麼别的選擇,不管她有沒有惡意,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我絕對不想再讓酷拉皮卡卷入與我有關的危險之中。
“三十分鐘之内趕到這裡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難事,路上注意安全,”比絲姬溫柔地說,“我等你來。”
本以為剛回到家能好好休息幾天,結果還是注定要經曆不可回避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