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嘗試過許願讓人失憶,所以具體的昏迷時長也無從考究,但為了讓拖了這麼久的任務快速完成,我們決定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先将我作為貨物送入裘爾塔的宮殿之中,揍敵客家的事就等之後再說。
其實這件事本來還應該有一個更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我直接許願把裘爾塔帶到我們身邊,但是伊路米說裘爾塔隻是民間流傳的他的化名之一,他把自己隐藏得太深,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麼,所以恐怕我的能力也沒辦法準确鎖定這個人。
但話雖如此,他還是不介意我嘗試一下,于是,在經曆了半個小時的昏迷之後,我面前出現了一隻搖着尾巴的可愛柴犬,狗脖子上挂着的身份牌上面寫着“裘爾塔”幾個字。
不得已,這條選項隻好作廢。
西索和伊路米再三叮囑我,說我的任務隻有兩個: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論發生什麼都要把保護好自己放在第一位,第二點則是盡量選擇在離裘爾塔更近的地方再使用能力将他們帶過去。
我原本還不知道到底怎樣才能成為他下一步的收藏目标,結果沒想到伊路米早在半年之前就對這件事情有所準備。他一早就打聽到了負責給裘爾塔“供貨”的人販子,半年前西索女裝他在一旁拍照留念時,順帶拍下的那兩張我的照片,就是為了此刻而做的準備。
我的照片被輾轉送到了人販子手裡,伊路米假借交易之名讓我成功混入其中。裘爾塔最偏愛的女童年齡段是在六歲到八歲之間,我雖然已經十一歲了,但這幅發育緩慢的身體看起來依舊隻有七八歲的模樣。
被喬裝打扮後的伊路米打包到麻袋裡賣給人販子的時候,我甚至聽到了他跟人家讨價還價的聲音。為了僞裝成像是被拐賣來的可憐小女孩,我還特意事先在地上滾了兩圈把衣服弄髒,又在身上弄出了幾處擦傷。
在有關價格的争論結束之後,麻袋系住的地方突然被人打開了。
敞開的缺口透進了新鮮的空氣,我忍不住大口呼吸起來。擡眼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滿臉兇相的小老頭兒,他擠着老鼠一樣的小眼睛,缺了兩根手指的右手一把揪起我的頭發,捏着我的臉左右打量了起來。
一股煙酒氣息,混雜着怪異的魚腥臭味傳了過來,我沒忍住一陣反胃,痛苦地皺起眉頭。那個老頭兒忽然擡了擡一邊的眼睛,努力從那兩條布滿皺紋的縫隙裡擠出一道視線,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偷偷看了伊路米一眼,他沒有看我,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那個老頭兒。
“咳咳。”老頭兒裝腔作勢地咳嗽了兩聲之後,松開了揪住我頭發的手。
他從胸前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團沉甸甸的破布,粗糙的手指顫顫巍巍地将布打開,露出裡面包着的厚厚一沓錢。
他露出了一絲有些得意、又有些輕蔑的神情,擡頭瞟了伊路米一眼,然後從裡面一張一張地數出了一小沓,說:“這次的貨不錯,老爺肯定會很滿意的,多出來兩張就當賞你了,以後有好的貨繼續送來。咱們老爺可是個大财主,肯定不會虧待你。”
伊路米沒出聲,隻是低頭核對了一下錢的數目,然後二話不說就戴上了鬥篷後面垂着的大帽子,轉身離開了這個狹窄的小巷。
“啧啧,真是個不會變通的小鬼,像他這種悶頭悶腦的性格,以後也肯定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伊路米走後,老頭兒不爽地沖着他走的方向“呸”了一聲,然後沒好氣地對站在他身邊的幾個壯漢大喊到,“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把貨給我搬上去?!”
随後,隻見我一個嬌弱的小女孩被三五個壯漢從麻袋裡提了出來,五花大綁之後扔進了一輛貨車的車廂,像一隻被提上砧闆的小雞仔。
在那之後,等待我的就是一段漫長的車程。我在暗無天日的車廂裡搖搖晃晃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貨車停下來,将我帶到了一個不知何處的地方,跟五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一起,在一間小屋子裡被關了整整三天。
這期間沒發生什麼特别的事,房間雖然小,但是條件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艱苦,吃喝供給也算是一應俱全。這期間隻有兩次出去的經曆,第一次是為了給我們做身體檢查,第二次則是臨走之前帶我們集體去洗了個澡。
負責檢查的是一個身穿白色大褂、梳着暗粉色高馬尾的冷酷姐姐。她有一對半吊着的貓眼,面容精緻得像是櫥窗後展示的白瓷娃娃。在輪到我的時候,她突然目光一緊,原本淡漠的盯着檢測儀器的視線落回到我身上,吓得我還以為自己身體有什麼毛病。
不過檢測結果全部合格,我還挺健康的。
那些小女孩沒日沒夜地抱在一塊兒哭,就算是深更半夜大家都睡了之後,依然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輕微啜泣聲,聽得我一陣陣揪心。
雖然我不喜歡小孩,可這不代表我就能白白看着這群孩子進去送死。
實際上在沒見到她們之前,我是沒考慮到這一層面的,但現在我意識到自己的任務不可能僅僅隻是幫助伊路米殺了裘爾塔,我還要把這幾個可憐的小丫頭一塊兒救出去。
經過幾天的時間,這其中有兩個孩子已經冷靜下來不少,她們相互之間沒有交流,除了哭泣便是沉默。或許是見到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哭過,她們倆就湊上來緊緊挨着我坐。
第三天的時候,我們被一起趕上一輛貨車,又一次上了路。
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去的應該就是真正的目的地了。
在搖晃的車廂中渾渾噩噩不知度過了多少時日,車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我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封閉的房間裡。頭頂天花闆處刺眼的白熾光燈讓人睜不開眼睛,好半天之後我才勉強适應了光線。
視線恢複後,我四處打量了一下我們所在的房間。牆壁和地闆鋪着清一色的反光銀磚,三架儀器擺放在我們面前,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矮個子男生站在一邊指揮。
“小丫頭們,排好隊進去做檢查,敢不聽話的話小心哥哥殺了你們哦。”仿佛捏着嗓子開口般的瘆人聲音從他喉嚨深處傳出,那個人眯着眼睛,幽幽地笑着,臉色慘白得像鬼一樣。
小孩子受不起驚吓,話音剛落,有兩個女孩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其餘幾個也開始小聲抽泣。那個人滿不在乎地走上前,把那兩個孩子拎起來就扔到了儀器裡。
“你們幾個,是想自己走進去,還是我動手呢?”
一個小女孩躲在我身後抱着我,把臉埋在我背上,哭得渾身發顫也不敢出聲。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然後牽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儀器旁邊。
“沒事,我們會安全的。”我溫柔地看着她說。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松開我走了進去。我心裡一陣酸楚,那個男生斜眼笑眯眯地看着我說:“你這小孩倒是聰明哩。”
我不知道那個儀器到底是用來檢測什麼的,我隻知道我們一共走過三個房間,進行了三次檢查,最後全部合格才被允許真正進入地下宮殿。
一開始我還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檢測出掌握念能力的事,但現在看來還是我多慮了,百密一疏,估計這些人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孩子六七歲就掌握了念能力。
雖然不管從什麼層面來說我都是虛假的六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