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能做些什麼嗎,因為不能改變未來,就将當下放任流之,難道會是正确的選擇嗎?唯獨這件事我幾乎沒有猶豫,從我理解了尤多比亞口中的事實那一刻開始,我心中就早已經給出了答案。
而在此之後……我清楚地知道在NGL中即将發生的一切,我也清楚被卷入其中的那些人又将經曆什麼,清楚他們将忍受何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那是一段過于黑暗卻又包含着種種複雜心情的歲月,因此而發生的改變也實在太多太多。
我明晰未來一段時間每個人将要上演的追逐戲碼,西索的注意力會完全放在庫洛洛身上,然後心甘情願掉進他早已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伊路米則變得比之前更加冷漠瘋癫,甚至想要通過犧牲奇犽來獲得掌控亞路嘉的能力。
關于這件事,我至今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過去描述他的狀态可以用冷漠或機械來形容,但至少還是會有隐藏的人性與溫情留存,在我的記憶當中,伊路米留給我最鮮明的記憶仍是那個喜歡購物、樂于給我添置一些誇張長裙和頭飾的哥哥形象,但在選舉階段的他卻表現出一種更接近于完全無機質、以及似乎已經偏離殺人之道的邪惡野心。我們已經有将近三年幾乎不怎麼與對方聯系,但是從俠客的話中,我知道他一直以來其實都在關注着我的行蹤,隻是,到了現在,如果有機會與他再次相見,我們還能像最初一樣維持那時的關系、對對方抱以信任的心态嗎?
我不知道,唯一清楚的隻是未來即将上演的事實。小傑最後會得到亞路嘉的拯救,而亞路嘉也會得到奇犽的拯救,最終奇犽還會自我救贖。凱特雖然死去但又成功轉生,至少活下來的人最後都能得到有希望的結束,而逝者也極少有人是含着不甘而終……所以我認為,在NGL這個國家中的那段經曆,所有人所做的所有一切都已經足夠完美,足夠全力以赴,我不必再插足分毫去影響什麼。此刻我唯一想做的,隻是去找酷拉皮卡,隻是想陪在他的身邊。
有人裹着厚厚的冬裝走了進來,大黃就跟在她的身後。回憶被打斷,她走進屋子,脫去外衣,摘下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圍巾和帽子,然後我看清楚她的模樣,是生蔓。
“你醒了,姐姐。” 她在闆凳靠背上搭好外衣,搓着手走到床邊,替我順好翹起的頭發,“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這段時間是你在照顧我嗎,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因為姐姐還帶着那塊石頭,”生蔓把手壓上我的衣服口袋,眼神卻有些閃躲,“我曾經這樣向姐姐承諾過,說隻要姐姐需要我,我就會出現,不論何時何地。隻是上次……一年之前,那時的阿蔓被其他事情纏住了腳步,實在沒辦法脫身,沒想到……真的對不起,都是阿蔓的錯,都是因為阿蔓才……”
這塊石頭是當時在那間殺死我的審訊室廢墟裡找回來的。
說到這裡,她哭了起來,弄得我一下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我試探着伸了伸手,最後還是用雙手捧起她的臉頰,強行把她的頭扳了起來,順便用大拇指抹去了她的眼淚。
“你沒有義務救我,所以不怪你。”我說,“而且,既然你真的愛我到了如此地步,那我也希望你能夠不要再愛得那麼自私,對我來說,最好的愛不是要你為我付出全部,而是你要自己活的幸福。比起為我付出,我會更開心你能為自己而活。”
“姐姐……”她淚眼盈盈,臉上寫滿不懂的神情,迷茫地看向我。
“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吧。”我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搖搖晃晃走下床。大黃在我腿邊站起,緊緊貼着我讓我從它身上借力。
“這段時間還是很感謝你刻意來照顧我,隻是……接下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須得離開了。”我對生蔓說。
她沒有說話,我把視線轉向大黃,問它:“你願意和我一起去探險嗎?今後我們要做的事情或許幾乎沒有成功的概率,也充滿危險,但是如果你跟來,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
我摸了摸它的脖子,大黃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在我走出這個房間之前,生蔓突然喊了我的名字。我單手扶着小木屋的門框,回過頭看她。
“生桑……姐姐,阿蔓知道了,阿蔓知道你的意思了。姐姐,今後的日子,要保護好自己,如果有什麼需要阿蔓的時候,就把那塊石頭摔碎,阿蔓會不惜一切拼命來到姐姐身邊。這是我,站在生蔓的角度,唯一一件不是為了姐姐,而是更多聽從了自己的心意而做的決定。”她看着我,目光堅定地說。
我笑着揮揮手,沖她點了點頭。
“你也保重。”
身後的木門在一聲悠長的“吱呀”聲中關閉,我把手搭上大黃的頭頂。長期的昏迷讓我身體發虛,可是我心中過于急迫的感情還是令我無法繼續等待,我太過急切地想要和他見面。
“如果他不幸正在做任務,或者我們掉到了什麼危險的地方,那隻能說是我們運氣不好了。到時候你就先跑,不用管我。”我對大黃說。
大黃不明所以地嗚咽了一聲,我今天不知第多少次揉了揉它的腦袋。
“我祈願……”我輕輕地說,“請送我們到酷拉皮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