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後，亞路嘉站在鏡面前，她面色期待地對着鏡伸出了雙手，說：“生桑，我想要你的左眼~”

“好。”聞言，鏡點了點頭。然後沒有猶豫地徒手挖出了自己的左眼。

鈍痛感。

在距離大腦最近的位置湧上來，肆無忌憚地撥動着腦内的神經。我感覺到左眼的視野内染上一片透明的紅色，随後那片紅色也轉瞬消逝，隻剩下一片虛無。

指尖殘存的觸感令我恐懼，溫熱的血淚從臉頰滑落，鏡渾身顫抖着，忍住疼痛，将尚存溫熱的眼球輕輕放在了亞路嘉攤開的手中。

“……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她自語般說。

亞路嘉緩緩閉上了眼，等到她再次張開眼時，面前出現的人已經變成了拿尼加。

“嗨……拿尼加，初次見面……”單手捂住的左眼不斷有血液向外流下，弄髒了身前的地面。幾輪深呼吸之後，鏡才克制住自己的聲音，慢慢說：“我可以向你許願嗎？”

拿尼加沒有說話，隻是笑着看她。

“我希望……未來三個月，這副身體的主人同樣能夠使用酷拉皮卡的能力‘治愈的拇指鍊’，還有妮翁的‘自動天使筆記’。”鏡勉強張開右眼，看着她說。

“……好。”拿尼加笑着開口了。

我不害怕犧牲，我害怕的是失敗和錯過。

換言之，我能夠失去的東西已經很少了，用所剩無幾的事物将想要留下的東西留住，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我們都不過是在黑暗中并肩而行，走在各自朝聖的路上。

得到了拿尼加賦予我的這兩項能力之後，我第一時間是用酷拉皮卡的拇指鍊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愈合。

失去的眼球沒辦法再恢複，但拇指鍊能夠快速止血，并且愈合傷口，這樣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能夠保證我的性命。

随着鈍痛感漸漸消失，我總算是回過了一口氣。

“亞路嘉，你今後有什麼想做的事嗎？”突然少了一隻眼睛，視野範圍内的變化讓我有些不适應。我慢慢坐在地上，放松了一下渾身都極度緊張的神經，和蘇醒過來的亞路嘉閑聊了幾句。

“想做的事……？”見我坐下，亞路嘉也乖巧地跪坐在了我面前，說，“亞路嘉想和哥哥一起做遊戲，就像以前一樣。”

“那其他的哥哥呢？伊路米啊，糜稽他們，亞路嘉沒想過和他們一起玩嗎？”

“才不要呢，亞路嘉隻喜歡奇犽哥哥一個人。”她哼了一聲，别過頭，“我不喜歡伊路米和糜稽。”

聽到她的回答，我沒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他們兩個，我還以為你隻認得奇犽一個人呢。可是你剛剛也說過喜歡我啊，難不成方才講的話是騙我的？”

“也……也不是騙你，亞路嘉也喜歡生桑……隻是，和奇犽哥哥比還是要差很多。亞路嘉的哥哥世界第一好。”

“如果我是奇犽，我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你從這裡帶走的。”我輕輕揉了揉她的頭，說，“好啦，亞路嘉，可以繼續對我撒嬌嗎？我的名字也是生桑，林生桑。”

鏡的意識在結束之後就再次進入沉眠，亞路嘉爽快地答應了我的請求。

“好啊。”甜美清脆的嗓音從面前的人口中傳來，亞路嘉沖我甜甜地笑着，“生桑，我想要你的大拇指甲。”

“可以呀。”我呼了一口氣，摩挲着右手拇指上冰冷的鎖鍊，然後伸手，拔下了右手的拇指指甲，放到了她的掌心。

“生桑，我想要你的肋骨。”亞路嘉伸出手，開始第二次撒嬌。

“好。”我露出一個笑容，回應她。然後抽出早已準備好的别在腰間的長匕首，去掉刀鞘，掀起了上衣咬在口中。

忍受着險些把牙齒咬碎的劇痛，将側腹剖開了一個大洞，然後摸索着找到骨骼銜接的地方，硬生生将一根肋骨扯了出來。

血淋淋的骨頭被重重摔在了亞路嘉的手中，一時間，我痛到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向前伏倒下去，直到鎖鍊纏繞上我的腰腹，我身前的傷口開始一點點愈合。

許久之後，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痛感了。普通的人類有二十四根肋骨，而我現在有二十三根，我想到了亞當和夏娃的故事。

“亞路嘉，你聽說過在某些國家，666這串數字是代表惡魔的意思嗎？”重新坐好之後，我問她。

“惡魔？”她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腦袋說，“亞路嘉不知道。”

“二十四根肋骨，或許就像是二十四把鎖，隻是為了關住藏在裡面的心髒。惡魔要偷走人們的心，所以要先一點點取走這心上的二十四把鎖，将心髒釋放出來。”我說，“亞路嘉……你真的覺得自由是一件好事嗎？”

“不清楚，可能吧？”她說，“不過如果能和哥哥在一起的話，可能自由也沒那麼重要。”

“你的願望還真是簡單。”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要知道，不論在哪個世界，可都是有人為了那一點點所謂的自由而拼上性命的，就連我也不例外。”

“亞路嘉，最後一次撒嬌，等一下再醒過來，你應該就見不到我了吧。這次你想要什麼呢？”我輕輕問。

“那，生桑，”她端坐着，再一次伸出染滿血迹的雙手說，“把你的心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