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不過顯然沒成功。
從高處跳下來的五條悟皺眉,進門的長發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還在他完美落地之前把他抱住了。
——呵,多管閑事的家夥。
五條悟莫名有點不爽。
但其實,夏油傑确實被吓了一跳,不過不是被那道白色影子吓的——他倒是一眼就看出是個小孩子在搗蛋,但這小孩子突如其來的“從自己頭頂跳下來”這種危險系數極高的動作還是把夏油傑吓了一跳。
不過下一秒,夏油傑就敏捷地伸手,将那小孩子接住了。就算隻是單純的惡作劇,夏油傑也怕這小孩子從高處跳下來會真的傷到自己。
“诶!!你這小孩子——”
雖說接住了,但畢竟一個重量不輕的小家夥突然從天而降,夏油傑也沒什麼時間準備好正确的姿勢,險些閃了腰。
——原諒連續兩年996的社畜,再不複當年學生時代在健身房硬拉100kg也毫不費力的時光吧。不過這麼說起來,他能在這樣的工作強度之下,還堅持去健身房并且保持身材,已經打敗百分之九十的社畜了吧。
夏油傑就着剛才緊緊抱住那小孩的姿勢緩了兩秒,才彎腰把小孩子放下——嘶,真的差點閃到腰了啊……
“你這小孩怎麼做這麼危險的——”
夏油傑話音未落,故作深沉想要說教兩句的姿态都還沒擺好,就被眼前這小孩的臉震驚了一下。
首先映入腦海的是那雙藍色的眼睛——或者不能用單純的顔色來形容,而是夏日晴朗的天空和陽光下的大海。
接着,夏油傑才發現這小孩原來有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又穿了一身雪色的和服。難怪剛才他看着像一整隻白色的影子突然掉下來。
“——危,危險的舉動。”
看到這小孩的臉,夏油傑愣了兩秒才把剛才腦子裡的話說完,不過還是咽下了剩下的幾句教訓的話。
倒不是因為這小孩子長得好看——夏油傑雖然被這雙眼睛震撼了一下,但他本身不是什麼以貌取小孩的人,畢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平等的讨厭每一個會呼吸的幼年兩腳獸——而是因為那白發小孩的表情,或者說,眼神。
這小孩似乎是在嘻嘻笑着,但那雙眼睛裡又不帶一絲情緒,幾乎是帶着一種審判的冷漠去和面前的成年男人對視。
夏油傑曾在工作中和有類似這樣眼神的人打過交道,他還記得那群唯利是圖的商人不帶情感地吐露出對底層的輕蔑。那時的夏油傑還需要忍着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應和上去,裝出與他們同一陣營的可惡嘴臉。
雖然眼前的小孩子眼神裡完全沒有那群人眼裡油膩的輕蔑,但透露出來的冷漠居然如出一轍。
夏油傑又想起了那些不太美好的回憶,臉色漸漸凝滞,但又對現在這樣“向一個孩子擺臉色”的自己産生了濃重的厭惡。
——又來了,這種感覺。
夏油傑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僵硬,雙手手心開始冒冷汗,即使現在是海島上的炎夏,他的身體依舊莫名覺得寒冷。
不過下一秒,夏油傑就被面前這個白發小孩給喚回神了。
“啊呀,好奇怪的劉海啊,大叔。”
——大叔。
——大叔。
——大……
從來沒被任何人叫大叔·從幼兒園開始就被無數同齡人表白·幾乎每次出門逛街都會有人搭讪的夏油傑:“……”
“……小鬼,叫我大哥哥啊。”
“嘻嘻!”
白頭發的小鬼很顯然不想聽夏油傑的指揮,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下一秒就像一隻靈活的小鹿,閃身從夏油傑身旁的空檔溜了出去。
“才不聽你的呢,怪劉海!”
那小孩兒在跑得沒影之前,還笑嘻嘻的給夏油傑留下了這麼一句沒禮貌的挑釁。
呵呵。
沒禮貌的小鬼。
從小到大都被周圍人誇贊長相和品味、雖然嘴上不說但一直很滿意自己的發型和穿搭、方才險些又陷入情緒漩渦的夏油傑拒絕承認自己剛才因為一個小鬼的話而炸毛了。
——呵呵,絕對是那孩子沒品位。反正不是我發型的問題。
——不過那孩子長得還真……
夏油傑一時沒想出來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方才他看到的那張臉。“好看”有些平平無奇,“漂亮”又有些以偏概全。
——……非人。
半晌,夏油傑腦子裡冒出來這麼個詞。
——對,非人。
不管是那小孩的長相,又或是那雙眼睛裡透露出的情緒,都有些非人感從那張幼态的臉間洩出,讓人驚歎的同時,不自覺起一身雞皮疙瘩。
夏油傑就這麼在玄關處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完全不需要對着一個陌生小孩的臉想那麼多——啧,這麼說起來感覺我像個猥瑣大叔似的……
長發男人晃晃腦袋,努力把那些有的沒的都從腦子裡清空,開始将門口堆着的箱子一箱箱往房子裡搬,一件件開始拾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