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置上坐定後,她才有了打量四周的閑情逸緻。
索爾和拉裴爾都來了,貝芙莉......
嗯?
怎麼回事?貝芙莉還沒來嗎?
他們是一起上樓的,雖然說選顔料的時候自然就分開了,但是沒道理顔料會選那麼久啊......
眼見着時間流逝,顧南星心裡生出點擔憂。
就在這時,畫室的門被推開了———
她擡眼看去。
隻見一位從未見過的飒爽女性踩着恨天高不急不忙地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貝芙莉低着頭,慢慢地挪着腳步,挪進了畫室。
顧南星皺了皺眉。
什麼情況?
貝芙莉的狀态怎麼不對了?
“啪啪——”
清脆的聲音乍響,所有人的視線被站在最前方的女人吸引,她清了清嗓子,有條不紊地開口,“比賽即将開始,還請大家不要亂看。”
她說話的功夫,貝芙莉已經慢慢移動到了顧南星旁邊的位置,顧南星擔心地看向她,卻意外對上了她紅紅的眼眶。
顧南星的眼睛微微瞪大,小聲問道,“怎麼了?”
貝芙莉搖搖頭,顯然是不願意多說。
“咳——那邊的選手。”
顧南星頓了頓,不确定地轉過頭看向站在前方的女人,遲疑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 ”
“對,就是你。”女人闆起臉來,看着有些嚴肅的樣子,“我剛剛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我都說了請大家不要亂看,你還轉着頭去看别人。”
顧南星:“......”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雖然不知道台上這人是誰,但畢竟自己也确實是沒有遵守規則,姑且先道個歉吧。
女人看起來像是還有些不滿意,剛想開口再說什麼,卻被打斷。
“評委老師,這件事不能怪顧,顧也是擔心我才會轉頭看我的。”
貝芙莉舉起手,語氣堅定,完全看不出來像是個剛哭過的人。
評委老師?
這個人就是評委?
場上顯然也因為貝芙莉的發言而引起了騷動,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薩琳娜深吸一口氣,有點煩躁地閉了閉眼,“安靜!”
她本來想着在一片寂靜的氛圍中塑造自己的神秘感,再緩緩介紹自己的評委身份,收獲一衆崇拜的眼神的,這下好了,什麼神秘感都沒了。
都是這個加西亞家的小丫頭幹的好事!
既然沒辦法裝b了,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坦率地點了一下頭,“沒錯,我是評委之一,也是今天為你們公布比賽主題的人。”
她看向貝芙莉,心中思忖,這小妮子剛剛說的是什麼?顧?據她所知,今年的參賽選手裡名字帶着這個古怪的發音的隻有一位———
她心心念念想要結識的,顧南星。
顧南星不知道為什麼台上那人講着話的時候會把視線投向自己,是在介意剛剛自己沒遵守她說的規則的事嗎?但她已經道過歉了啊,而且看這位評委也不像會揪着人不放的樣子......
她有點疑惑,但還是禮貌地向着評委點了下頭。
薩琳娜:“......”
她突然卡殼,又很快恢複正常。
這一小小的插曲并沒有影響她的發言,她繼續說,“好了,那廢話不多說,我現在就來公布第三輪比賽的主題。”
“主題是———信仰。”
信仰?
顧南星的大腦“轟——”得一下炸開,記憶的匣子被打開,帶着她回到了第一次決定參加Inspiration的那天。
蘇容拿着那張隻畫了一半的山茶花,後來又從家裡拿出來了一盆小小的山茶花,交給了她,對她笑着說讓她去試試的那天。
她捧着那盆小小的山茶花,帶着它回到了與沈月見的公寓裡,那盆山茶花從她的床頭、再到沈月見的床頭、再到如今自己暫住的酒店的床頭櫃上,甚至昨晚的時候她還在仔細端詳它。
信仰。
她想,她知道自己要畫什麼了。
她從來沒有那麼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應該畫什麼、該怎麼畫、最後又能畫成什麼樣子。
她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畫得随心所欲,興緻來得快、消得也快,因為沒有目的,所以最後畫出來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她也不會去複盤,自己也不在乎。
因為技巧和畫法,那些随心所欲的畫作并沒有被批評,反而是取得了它們不應該有的高度。
所以她曾一度覺得,自己能以随意的态度去對待繪畫、對待自己的作品。
但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了。
變得更加注重繪畫的整體性與邏輯性,更加注重下筆的力度與深淺,更加重視自己的畫了。
她覺得自參加Inspiration以來,她是有進步的,也成長了許多。
就像現在,陌生的情感湧起,盤旋在自己的胸口,經久不散。
她從來沒有那麼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是如此熱愛繪畫;也從來沒有那麼清楚地認識到,她應該去畫什麼。
她提起畫筆,不帶絲毫猶豫。
她要去畫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