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薇利亞帶着男孩到便利店買了一杯現做奶茶,順便給自己重新買了杯咖啡。
等待時她看了看表,已經兩點多了,早過了下午上課的時間,現在去了也是遲到,不如翹掉算了。
付款時,她出示了自己的付款碼,轉頭對男孩說:“我請客,作為交換,可以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他點了點頭。
——
“你叫什麼名字?”薇利亞找了處長椅坐下。
“維克多。”男孩說。
他似乎沒有姓氏,這倒是挺罕見的。雖說現代家庭觀念淡薄,很多人都是在公立撫養機構中長大的,但姓氏制度至今沒有廢棄。
“我叫薇利亞·沃茨。”她若有所思,“你說你剛從醫院出來,是哪家醫院?”
“威爾士學園附屬綜合醫院。”
“我也一樣。”
“你也剛出院?”
“不,我半年前就痊愈了。”她說,“這半年來,我一直在找和我病情相似的人,你是我發現的第一個。”
“什麼病情?”
“記憶殘缺以及長期昏迷。”薇利亞道,“我相信你也是如此吧?”
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的主治醫生說,像我這樣的病人,是在戰争時期遭受了嚴重的輻射傷害,導緻腦部神經受損。”薇利亞說,“換句話說,從戰争快結束到半年前,我一直昏迷不醒,時間長達九年。過去的記憶也跟着消失了。”
“我的醫生也是這麼說的。”維克多的聲音很低,“我昏迷的時間比你還要久,戰争初期我就受傷了,直到上個月才醒來。”
“這麼說,我們在受傷之前,都還是十歲左右的小孩子?”
根據醫院方面的說法,她昏迷時的狀态類似植物人,沒有自主意識,身體卻仍在正常生長。
“想必是這樣。”他道,“我聽醫生說,雖然可以用冰凍沉眠技術來凍結身體的成長,但是那樣做不利于治療。”
“你身邊有任何家人朋友嗎?我是說,早在你昏迷之前就認識的。”
“沒有。”他搖頭。
薇利亞默了默。
這時,維克多用吸管吸了一口奶茶,頓時露出驚喜之色:“味道不錯。”
“是嗎?”
“我很久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了。”他舉起奶茶杯子端詳。
“肯定比自動販賣機裡的那種好喝。”
“我能多喝幾杯嗎?”
“喝多了會膩。”
片刻間他就喝掉了大半杯,滿足地歎了口氣,回歸正題:“為什麼你想找和你病情相似的人?”
“起初我以為,得過這種輻射病的人不在少數。”她說,“但這半年來我發覺,記憶殘缺的隻有我一個人而已。”
“你很在意過去的記憶?”
“那倒不是。”薇利亞說,“我隻是覺得奇怪,沒人告訴我過去發生了什麼,也找不到認識我的人。另外,數據庫提供的履曆十分簡單,從中看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也許戰争時期一切都太過混亂,個人資料沒能得到完整保存吧?”他說。
“有這個可能。”薇利亞道,“過去和我有交集的人,或許去了别的星球,又或者不在世了。找不到過去認識的人倒也不算太稀奇。”
維克多沉默着喝完剩下的奶茶。
“但是,”她說,“如果我十歲就受傷昏迷,為什麼當我醒來時,會擁有一個成年人的心智和知識背景?”
維克多詫異地看着她。
“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我覺得……我的知識完全不夠在這裡生活。”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的校園景色,“但你說得對,我在某些領域的知識很豐富,不像一個小孩子能夠了解到的深度。”
他咬了下吸管:“但醫生說……我沒有接受過冰凍沉眠。”
“醫生總是這麼說。”薇利亞說,“而且我的履曆顯示,我的出生日期的确在十九年前。”
“醫院沒理由騙我們吧?”
“也許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