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們兩個。”薇利亞看了他一眼：“安全帶系好了嗎？”

“嗯。”他點點頭。

“我第一次坐這種車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系安全帶。”她說，“在華納都是自動的。”

布蘭登：“我玩過模拟器，所以知道。”

一開始，車子行駛得還算平穩。但随着速度加快，颠簸越來越劇烈。這裡可沒有公路，倒是有過去軋出來的土路，然而長時間無人問津，路面變得崎岖不平。薇利亞中途脫離道路，直接開到了積雪的荒地上，車速并未降低，布蘭登隻覺得胃裡的早飯要翻出來了。

這種體驗于他而言很是陌生，模拟器也不會設計出這種程度的颠簸。要是沒有安全帶綁着，他可能會直接撞到車頂上。

“上了冰面就好了。”薇利亞說。

幾分鐘後，汽車駛上冰面，感覺如同行駛在平坦的柏油馬路上。布蘭登松了一口氣。

“冰面結實嗎？”他問。

“放心，我跟奧蘇探過路了。他能夠監測冰面的厚度，路線我昨天就規劃好了，很安全。”

布蘭登愣了一下：“你們昨天回來那麼晚，是為了這個？”

“是啊，要提前找一找景點的位置。”她一邊看着衛星地圖，一邊說。

貝加爾湖呈狹長型，平均寬度約有五十千米，薇利亞不太敢深入中心地區，隻在距離湖岸幾公裡的區域内行駛。幾分鐘後，他們停在了離東岸不遠的一處冰面上。

這附近的冰面就像天然形成的鏡子，能夠清晰地倒映出人的身影。布蘭登彎下腰去看，深藍色的堅冰完整照出了他的模樣。

冰面上有不少裂痕，看上去觸目驚心，其實沒多大危險。他找到一塊相對完整的鏡冰，用終端擋住臉，對着冰上的倒影拍了一張。

擡起頭時，他看見遠處低矮的山巒也模模糊糊地映在冰面上。太陽還是沒有出來，但天光比清晨時更亮了些，光線似乎正好。離他不遠的地方，薇利亞站在那裡，就像站在一泓清澈的湖水上。

布蘭登趁她不注意拍了一張。

而薇利亞此時竟然在拍越野車。

在此地滞留了十幾分鐘，他們上車前往下一站。

比起觀賞的時間，花在路上的時間顯然更多。車裡的暖氣不算充足，隻是勉強夠用，布蘭登的手已經凍僵了。

第二站，這裡的冰面不似先前那般澄淨，乍一看亂七八糟的，裂痕遍布、凹凸不平。然而離近了才發現，冰面下全是一串串封凍着的白色小氣泡，冰下非常清澈，連深處的氣泡都清晰可見。

“這個是氣泡冰。”薇利亞蹲了下來，“你可以把終端的鏡頭貼着冰面，能拍出很夢幻的效果。”

布蘭登照做了，鏡頭在冰面上緩緩滑動着，深黑的冰下空間中布滿了富有層次的白色氣泡，這是他以前從未幻想過的景色。

第三站，藍冰。此處靠近岸邊岩地，滿是初冬時被中央未結凍的湖水拍碎的扁平冰塊，一片片的像厚玻璃一樣堆疊在一起。

薇利亞：“今天天氣不好，看起來不是很藍。”

“很漂亮。”布蘭登說。即使沒有陽光，還是能看出淡淡的天藍色。

薇利亞撿起一大塊冰舉在面前，透過冰塊看去，她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

“真好看，想拿回家去。”她說。

布蘭登忽然很想摸摸她的頭，但實在不願摘下厚重的手套。這天氣，手拿出來一會兒就刺痛不已，甚至會短暫地失去知覺。

實在是太冷了，薇利亞踩着冰面的積雪回到車上，打開保溫壺喝了點熱水。

布蘭登又在外面轉了一小會兒，拍了些照片，也回到車上。

車門緊閉，暖氣開到最大。薇利亞趴在方向盤上，嘴裡嚼着一塊巧克力：“休息一會兒，我已經快要感覺不到四肢了。”

他說：“我也是。”

薇利亞遞給他一瓶伏特加：“我要開車不能喝，你喝一點吧。”

稍微暖和過來後，他們前往最後一站——瀑布冰。這些牛奶色的冰淩懸垂在山岩之下，如同層層疊疊的鐘乳石。有幾處挂滿冰淩的淺淺岩洞能容一人栖身，布蘭登彎腰走進去試了試，過不多時就退了出來，他有點擔心頭頂的冰淩會掉下來。

薇利亞隔着手套輕輕觸摸這些顔色雪白的冰淩，有一根冰淩恰好松動掉落，被她順勢握在了手裡。她似乎覺得很好玩，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片刻，回到車子旁，将戰利品放在車頂上。

她從車裡拿出辣味餅幹，回頭見布蘭登仍在岩壁附近徘徊。

薇利亞背靠車身，看着他，慢慢吃了幾口，一股灼燒感驅散了身周酷寒。她将餅幹塞到大衣兜裡，在附近找到一塊相對平整的冰面，在薄薄的一層積雪上畫畫。

畫完一塊，起身去找另一塊時，她腳底打滑，一下子趴在了冰面上。

布蘭登聽到動靜回頭，心裡一緊。然而等他趕到時，薇利亞已經自己站起來了。

他攙住她胳膊：“疼不疼？”

薇利亞撣去膝蓋上的雪，搖了搖頭：“我經常摔，穿得多沒事。”

布蘭登無意間瞥見她在積雪上畫的小機器人——正方形的腦袋，長方形的身體和四肢，怎麼看都和奧蘇不沾邊。

“這是……”

“可愛嗎？”薇利亞問。

“可愛。”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