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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起了大風,順着窗縫吹得窗簾嘩嘩作響。傅宴華小心繞開睡在身側的小狗,手肘一頂胯一擡,又被小狗纏上小臂。
傅宴華躺了回來,在寂靜的夜裡默默數着自己的心跳聲。
心跳适中,未出現異常。
暫無困意。
目前無明顯不适症狀。
自斷藥日子起已過去了幾周有餘,從以前服藥頻率的一天兩到三次到現在一天一次或者兩天一次,藥量在明顯減少,情況也在肉眼可見的好轉,傅宴華卻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像是少了點什麼東西,又像是一切都剛剛好。
房間的門突然開了條小縫,傅宴華眼睛一閉,氣沉丹田:“傅諾成,滾出去。”
門外響起一聲諾諾的哦。
話雖如此,傅諾成卻沒有後退,反倒還往裡走了幾步,站在傅宴華床頭也不說話。
傅宴華睜開眼睛看了眼,随即閉上。
傅諾成:“哥,我帥嗎?”
傅宴華:“不帥,像殺人犯。”
傅諾成屁股一撅就要上床,被傅宴華一根手指杵着不讓上,洩氣似的趴在床邊,小聲嘟囔:“哥你能讓我上床嗎?”
傅宴華:“不行。”
傅諾成:“我聽到父親和爹地吵架了。”
傅宴華不意外,淡淡地嗯了聲。
傅諾成:“我聽到他們吵架了!”
傅宴華:“哦。”
傅諾成說着說着眼淚就要流下來了:“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不能做老公的啊!”
傅宴華眉心一跳:“傅諾成,要發癫出去發。”
傅諾成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吃到嘴裡鹹鹹的,又往外呸了呸:“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啊?”
傅宴華:“很早。”
傅諾成:“那你恨我嗎?”
傅宴華:“我不恨傻子。”
傅諾成:“那你讨厭我嗎?”
傅宴華這下是真的覺得有點煩了:“傅諾成,晃晃你腦子的水。”
“那你現在不讨厭我是嗎?”
傅宴華:“……嗯。”
傅諾成被傅秋生和James養的很好,心思單純得像個傻子,聽到傅宴華說不恨他不讨厭他,頓時又感覺沒那麼想哭了。
傅諾成依賴地勾了勾傅宴華的手指,沒敢多做什麼小動作,搭上了就不了:“哥,你想不想要家産?我送你,就算不結婚也沒事。”
“反正我也沒有你厲害,爹地公司到我手裡早晚要破産。你拿了公司記得給我和爹地和父親分點錢就好了。”
傅宴華扭頭看向傅諾成,發現對方又開始掉眼淚了。
傅宴華歎了口氣,抓了把紙丢給傅諾成:“傅諾成,傅秋生和James送你去讀大學,不是讓你把家産讓給外人的。”
“可你不是外人啊!”傅諾成提高了聲音反駁。
“你看我不像外人嗎?”傅宴華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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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個地獄笑話:領養孩子最幸運的事是什麼?
孩子和另一半沒有血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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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華雖然不是James領養的,但和傅秋生确确實實擁有生理上的血緣關系,或者換種更簡單的說法,傅宴華是傅秋生年輕時春風一度老了良心過不去領回來的擺件。
想想也是可笑的緊。
居然有段時間他是真的在把傅秋生當養父來敬重,即使傅秋生剛剛領養完他便馬不停蹄立馬出國,即使出國十年間對他的不聞不問,連電話也鮮少打來,傅宴華想起傅秋生也還是心懷感謝。
直到傅秋生一次喝醉,打通了傅宴華的電話。
電話裡傅秋生醉醺醺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他說自己後悔妥協于高匹配的信息素,後悔自己把親生兒子丢在福利院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後悔自己現在還不敢和孩子相認更後悔自己當年沒有把持住,一時間意亂情迷發生了關系……
傅宴華原本有些欣喜的情緒随着傅秋生的罪狀書一點點跌到谷底,手關節抵在桌面上用力到發白。
“養父。”傅宴華啞着嗓子出聲。
通話屏幕的計時器還在一秒秒的跳動,電話那段卻是沒了聲響,一把無形的剪刀剪開了電話線,沉默在空氣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