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苟心虛得很,躲在傅宴華身後,朝着大個子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來,笑得别提有多牽強,一張嘴八顆牙。
傅宴華回頭,伸手摸摸把蕭苟張開的嘴合了上去,淡淡道:“老早就想說了,别笑了,怪醜的。”
怪誰,怪誰,這到底怪誰,都叫你不要來了你還是要來,蕭苟沒膽子和人高馬大的同學對着幹,但是窩裡橫,手肘狠狠地怼了一下傅宴華的後腰。
傅宴華沒個準備,被蕭苟捅得悶哼一聲。
捅完傅宴華,蕭苟重新牽起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
我已經幫你揍他了,你到時候可不能找我麻煩了。
大個子翻了個白眼,惡聲惡氣對着蕭苟道:“還愣着幹嘛,快過來幫忙,這麼多活沒幹呢。”
蕭苟嘿嘿笑兩聲,快步走到大個子邊上,拆了兩瓶舒化奶倒狗盆裡,高高興興地拌起了狗糧。
大個子挪到傅宴華跟前,粗狂的五官裡帶着點猶豫:“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傅宴華從善流利:“不約。”
大個子一開始沒明白傅宴華什麼意思,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張臉漲成豬肝色,朝着狗盆邊上哼哧哼哧幹活的蕭苟怒吼道:“蕭苟,都和你說了不要帶人過來,你怎麼不僅帶人過來玩,還帶着些不三不四的人過來。”
“吼什麼呢?隔大老遠就聽到你嗓門了。”
大門口進來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人,看樣子還蠻年輕的,但眼角的細紋出賣了女人可能并不年輕的事實。
“改改你脾氣,不要動不動就打雷,你這樣出去讀書是要被揍的。”女人把已經弄髒的外套脫下來挂在臂彎處,看到傅宴華,脾氣很好的笑了笑:“呦,今天來新幫手了啊,不錯,看樣子挺結實的。”
大個子不服氣地看了眼傅宴華,上下打量着傅宴華,默默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鼓起肱二頭肌,在心裡暗暗和傅宴華較勁。
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麼挑釁過了,傅宴華嗤笑兩聲,把寬大的衛衣一脫,露出裡面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寬肩窄腰,逗得大個子鬧了個臉紅,女人見狀戲谑地吹了個口哨。
大個子一氣之下又朝蕭苟吼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帶過來的什麼人啊,蕭苟,絕交吧!蕭苟!絕交!絕!交!”最後的尾音已經破了,顯得既絕望又好笑。
女人發出爽朗的笑聲,直搖頭道:“每次就知道兇小蕭,就是看人家脾氣好。”
這下傅宴華也想起來了,面前這個大高個是之前看到和蕭苟在操場上稱兄道弟的那個,可能那天沒穿校服的原因,兇悍的五官,在校服的承托下也稚氣了不少,很難讓人把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傅宴華:“我記得你。”
大高個闆着張臉:“不約。”
傅宴華:……
314
經過短暫交流,傅宴華得知大個子叫趙錢,女人叫林蝶。這家流浪狗救助中心就是林蝶開的,平時全靠社會好心人士的投喂打賞,有點時候林蝶自掏腰包也會貼一點,收入和支出勉強維持平衡。
“我養的第一條狗就是流浪犬,後面寶寶走了,我一度很痛苦,就像心被挖開了一個口子,一點也不好。”
“直到後面辭去工作開了這家救助站,看着一條條流浪狗在我的幫助下,活了下來。我心裡空了的一塊地方才被補上,我不知道想你這種成功人士能不能理解,但是我得到了救贖。”
“我想我的寶寶還在的話,他會為媽媽感到自豪,他的媽媽救了很多小狗。”
林蝶笑着,眼角隐隐有淚光在閃動。
傅宴華抽了張紙,遞給林蝶。
趙錢來這裡打工的契機還是因為逃課跑出去遊野泳,褲衩子被水流沖走了,多虧路過的林蝶慷慨解囊專門騎着電驢去店裡買了條男士褲衩,還帶着趙錢回家吃了頓飯,從那以後趙錢就經常留在這無償幫林蝶照顧流浪狗狗。
“本來一開始是沒有工資的,因為救助站入不敷出良久,我也實在開不出一個員工的工資,我和小趙說了讓他走,他不走,說要報答當初我給他買了一條褲衩,從初二到高二,來我這幹了有四年了,我也是最近才把救助站運營起來,有能力開的工資。”林蝶感歎道:“這一路走來真的不容易,多虧了小趙。”
傅宴華看了眼蕭苟,眼神裡明晃晃寫了一行字。
你也去野外遊野泳了?
然後褲衩被水沖走了?
蕭苟氣得擡手給了傅宴華一下,對上林蝶戲谑的眼神,沒好意思地撓了下臉。
“小蕭是小趙帶來的,因為當時我腰傷到了,救助站的事情小趙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在外面貼了招聘,可能是環境實在太差了,再加上工資也不高,來了好幾個最後一個都沒留下來。”林蝶無奈地聳了聳肩,“我都打算放棄了,小趙突然有天說他有個同學每天閑的摳腳,他可以來幫忙。”
蕭苟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趙錢的眼神裡帶着控訴:“明明是你和我說,看我天賦異鼎,一看就是個好人,有個巨大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你,我才來的。”
這下心虛的人變成了趙錢,趙錢理不直氣也壯:“那不是實在找不到人了嗎?班上各個都是讀書人,好多下班了還要去上補習班的,我又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我觀察好幾天了,就你一點書都不讀,一上課就開始打瞌睡,這麼久了課本都還是白的,我隻能找你了啊。”
“而且我是你來班上第一個朋友,我肯定找你啊,我那麼信任你。”
每天回家都嚷着讀一天書很累的蕭苟:……
每天看蕭苟讀書讀的那麼累,都給蕭苟熱牛奶的傅宴華:……
“蕭苟。”傅宴華扭頭,靜靜看着蕭苟。
“我真的讀了,但是一上課就想睡覺。”蕭苟苦着張臉,不停地拿小眼神剜趙錢。
趙錢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顧左右而言:“是不是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