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蛇語母語者一般分不清蛇語和人類語言的區别。在他們的耳朵聽來，這兩種語言并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别，總之是都能聽得懂在說什麼。

蛇語的這種特性導緻了，當作為一名天生就能聽懂蛇語的蛇佬腔的羅斯在一開始并沒有聽出薩薩是條蛇，反而在思忖着難道這片森林裡還有自己人？

但從他掌握的行蹤來看，他所認識的知道自己和傑伊在這裡營救小巫師的知情人士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幹。沒有人會突然蹦出來大喊一聲“羅斯救命”，況且這聲音聽起來并不像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羅斯的腦中還在轉着各種念頭，但手裡的魔杖已經穩穩指住了前方，直到一條高高昂起的蛇怪頭帶着兩個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救命！！！】

薩薩尖叫道。

作為一名從小就被一群蛇佬腔輪流灌輸“威廉姆斯有多喪心病狂”、“威廉姆斯有多神經病”、“威廉姆斯有多愛發瘋”、“威廉姆斯最愛抓你這種小蛇怪折磨，碰見了記得瞪他”的小蛇怪，就像人類社會裡那些總是被家長威脅“你再不聽話就讓狼把你叼走”的小孩一樣，薩薩對威廉姆斯總是抱有一種警惕又害怕的态度。

然而羅斯并沒有像薩薩想象中的那樣馬上抄家夥、呼朋喚友帶它去消滅威廉姆斯，而是在它緊張的注視中問了一句：

【你誰？我們認識嗎？】

薩薩憤怒地甩了甩尾巴，差點抽到瑞利的臉：【我是薩薩！我們當然認識了！羅斯·韋斯萊！！】

羅斯的一番質問被薩薩曲解為在開玩笑（他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情），給小蛇怪氣得夠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裝不認識逗它玩！

羅斯并不知道薩薩内心的想法。他更關心另一件事。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因為羅斯就是羅斯啊！】小蛇怪并不能準确理解羅斯到底想問什麼，在它看來，這個名字它從記事的時候就知道了。

羅斯：【……】

算了，這種智商完全是小孩的幼蛇，估計再問也問不出什麼。

傑伊，作為一個隻會用蛇語說【打開】的人，終于找到機會插進談話。

背上還背着一個小孩的小孩從年長者的态度中看出面前的蛇至少不是敵人，揮了揮手上的短劍：“他們是剛從威廉姆斯那跑出來的巫師嗎，羅斯？那個正在用魔法的是他們的同伴嗎？——我們去救人吧！”

能聽懂古英語的薩薩急切地點點頭，繼續甩尾巴，催促道：【傑伊說得對！我們快去救瑟瑟！】

羅斯很想問一句“誰是瑟瑟？誰給這人取的名？”，但他忍住了。眼前最主要的事情并不是這個，而是快點趕去那邊救人——威廉姆斯可不是好惹的，而且他這次出來是來追他們的，身邊肯定帶了人。

于是他仔細向薩薩打聽：【威廉姆斯帶了多少人？】

【瑟瑟讓我們跑的時候他們還沒來。】薩薩說，【可能有七、八個？但是地面震動得很厲害，他們肯定穿盔甲了。】

這下就難辦了。羅斯想。

他扭頭對傑伊說：“我去那邊，你看着他們……”他綠色的眼睛掃了眼仍在狀況外的瑞利和直哉，又收回，“然後帶他們去轉移點。”

“安置好他們，然後馬上帶上一部分人來救援。”他加上。

傑伊繃着嚴肅的表情，點點頭。

“注意安全，羅斯。”

而不知為什麼好像在穿越的時候自動加載了古英語語音包的直哉提出要和羅斯一起走。羅斯也沒有拒絕，隻是還帶上了也一個勁要去的薩薩。兩人一蛇出發趕向事發地點。

……

而将時間再往回推一點。

在瑞利與直哉在薩薩的指引下在森林中狂奔的時候，威廉姆斯和瑟潘已經交上了手。

——準确來說，是瑟潘先動的手。

他深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在騎士們還在拔劍的時候，就已經朝着威廉姆斯射出了一道惡毒的黑魔法。

威廉姆斯偏頭躲開這一道黑魔法，身後不幸遭殃的大樹被一下轟掉大半塊樹幹，轟然倒塌。但這絲毫沒有引起威廉姆斯回頭望去的興趣，他隻是舉起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用一種類似于布道般的悲憫語氣道：

“以主的名義，”他說，“消滅擁有這些魔鬼的力量的巫師。主與我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