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大陸如其名,每一座城市的大大小小的道路,路燈都像天邊璀璨的星光。從高空望下去,像極了一道道閃爍的星河。纜車越往海拔高的地方去,快鬥不适的神色就越發明顯,他扶着額頭,壓抑着喘息。
莫不成是高原反應?
突然,一陣煙霧彌漫籠罩了車廂。我心中一驚,莫非車廂要爆炸……
但在煙霧散去之後,我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鬥變成了一個三頭身小孩,比柯南還要小……
一頭亂發依然如烏木般漆黑,清秀的臉變成娃娃臉,雙眸圓潤,占據了臉大半的面積,現在正無辜地睜得大大的,望着我……
“……哦,我想起來了。”快鬥的聲音變成了尖尖細細的童聲,我震驚地望着這個翹着二郎腿的小孩,他的表情從無辜變成些許委屈:“黑魔法師在光之大陸高海拔處就會有一定概率自動變小節省力量。但是我沒想到會變得那麼小……”
他短短的腿觸不到車廂底部,在空中晃啊晃。抱着雙手,撅起小嘴,滿臉的不服氣。
我把魔爪伸向它,他背脊一僵,跌坐在我懷裡。他驚恐萬分地擡頭望着我,估計心中已有數……我要把之前他虐待我的悉數奉還了……
我便真的就像他對我一樣,把小孩抱在懷裡,緊緊的,緊到他呼吸困難,像抱住了全世界。
他的亂發柔軟地蹭着我的下巴,卻一路癢到了心底。
随車纜車越來越高,快鬥逐漸體力不支至沉睡。窗外的景色幾乎一成不變,我也已經審美疲勞,我便抱着縮小版快鬥,維持着這個相依為命的姿勢,任憑思緒雲遊四海。他似乎睡得十分的不安穩,在懷裡輕輕發抖。我見狀,本想用火魔法給他取暖,但用同樣的力度,放出來的火魔法差點把我們倆人烤熟。我慌忙收回重放,才想起白魔法在有光的地方能發揮更強大的威力。
稍加控制,放出一個适合的火魔法之後,懷中的小孩緊蹙的眉頭都舒展開,嘴巴時不時還吧唧兩下。我不禁笑,原來變小的同時所有的舉動也會孩童化,這樣的快鬥應該更可愛吧……
心跳再停滞一秒,血液再倒流一次,我不得不承認,我栽了。
待車在天空之城的車站停靠時,我的腿已經麻到不是自己的。
在海拔最高的地方,空氣變得稀薄,卻意外的清新。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霭霭白雲。長長的大理石階梯從蒼茫雲海中貫穿,通往永無黑夜的天空之城。
縮小版快鬥在這種光線之下,眉頭在打架,時不時發出痛苦的悶哼。我把他背在身上,把他身上的連衣帽拉緊,試圖讓他輕松些。火魔法當然是不能停的,按他怕冷的習性在這種溫度下,估計要他去掉半條命。
樓梯上時不時飄過幾朵潔白的雲彩,用腳輕輕踩碎,它們便四散開來。扶手是精緻的古銅,打磨得毫無棱角。扶手下的護欄闆雕刻着複雜的圖騰,像一段段過不去的往事。
正當我以為這樓梯是永遠沒有盡頭的時候,我終于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
樓梯的盡頭,銜接了一條長長的橋,橋身通體潔白,橫跨在樓梯與大陸的兩側。橋頭,一個雙翼的天使正雙手合十閉目祈禱。
光之大陸的天使跟暗之大陸的精靈有點像,魔力不強,島上最原始的住民。最廉價的勞動力。
聽到我的腳步聲,天使緩緩睜開眼,微笑:“歡迎您回到天空之城。”
我向她點頭,指着遠處的大陸問:“那裡是……?”
“您過了這座橋,就會進入星光公園。裡面有日月星三力的守護天使,隻要您不攻擊他們,他們也不會對您主動發起攻擊。如果您要到天空之城的市區,星光公園北部有觀光巴士,您可以過橋之後詢問公園裡的天使。”
我謝過她,正準備踏上橋,天使又開口道:“這條橋是月光橋,關于這條橋有着一個古老的傳說,隻要背着心上人過橋,心上人就會永遠愛慕着自己。”
……
我背着快鬥,走上橋,明明自己最不相信的就說所謂的傳說,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放慢。似乎在橋上的時間越長,傳說成真的幾率就越大一般。
我在橋梁的最高點站定,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背上的小孩抱在懷中,倚靠在橋欄上稍作休息。微風拂過,帶走些許疲憊,眺望遠處如童話般的城堡,眼睛的酸澀也少了幾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用稚嫩的童聲說:“新一你好瘦,抱着我很不舒服,硌得我痛死了。”
我頓時覺得腦門青筋直跳。為什麼他變成小孩了嘴巴還是不饒人?
“那你想怎麼樣,不要抱的話你自己走咯。”我說着作勢要把他放在地上,他卻死死扯住我的襯衫:“不不不,我要新一背我嘛~給我嘛~”
最後的“嘛~字,餘音缭繞,帶着孩童的撒嬌,讓人無法拒絕。
我低頭看着他,他正用天真無邪的眼睛一直望着我,望着我,望着我……
我重新把他背在身上,也背起了所有由輕飄飄的情感所壓抑成的,沉甸甸在在意。
不知道快鬥是否聽說過關于月光橋的傳說。不知道快鬥是否故意讓我背着的。
反正我背着他,就算他在我身上偷笑了一路我也不知道。
下橋的瞬間,我竟如釋重負。
若傳說一語成谶……
也并沒有什麼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