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能也隻是因為某些原因,需要變裝成老人的樣子吧?”
“可是……她發現我站在窗外的時候,卻格外憤怒,開始追着我不放……好像……要殺了我……”她雙手捂住眼睛,渾身發抖。
如果Vermouth反應淡定,她就沒有把這當回事。但她過激的反應讓我不得不懷疑,那個蒼老的模樣是她心中拼命要掩飾的事。所以被撞破時會立即惱羞成怒。
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難道,那個終日在衆人面前留下驚鴻豔影的年輕女魔導師是一個老人?
那我們平日看到的美麗尤物,難道隻是一個幻象嗎?
“所以你就躲這來了。”我對步美說。
她胡亂地點着頭,眼裡噙滿淚花:“工藤陛下,我該怎麼辦?”
“如果她有意傷害你,你隻有先繼續在這裡躲一躲,等青子來接你了。偏殿的茶水間一般人都不會來的。”說罷我立即給青子發了一個魔法訊息,讓她盡快來偏殿接步美。
步美望着那團迅速飛走的訊息,心情平複了不少。她又追問:“陛下……柯南在哪裡?”
“嗯……這個我要問問黑羽陛下了。因為柯南好像和他比較熟。”
我拿着沖好的可可折返回卧室,在門口卻聽到快鬥說話的聲音。我從門縫往裡看,明明隻有快鬥一個人。他聲音很小,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仍能感覺到他語氣裡如冬陽般的溫柔。
他坐在床上,嘴角挂着微笑,與月夜下陽台前的表情一模一樣。
和許久許久以前,他注視我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他手舉在半空中,好像在溫柔地愛撫一個人的發。
什麼時候這個世界出現了隻有他能看得見的意識體?而且還跟他談起了戀愛?
“為什麼還是不肯換掉阿芙蓉膏?”白馬探的聲音讓我從震驚與疑惑中回過神來,他從側門進入了卧室,語氣雖嚴厲,但注視着快鬥的眉眼間,都是憐惜。
快鬥臉上的微笑收斂,他把手中還在冒煙的煙杆擱置到一邊,别過頭去。
“我知道工藤在這裡讓你更不舒服,可明明有更好的方法緩解你的痛苦,為什麼還一直要活在幻象裡不肯走出來?”他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坐在床邊,手輕輕觸碰快鬥的發尾。“你一定會說你能忍受那些痛苦對麼,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忍受你去遭受這些痛苦。”
然後,他從快鬥身後抱住他,下巴枕在了快鬥的肩上。
我知道我并沒有什麼立場去為這樣的場景動怒,但心裡的在意愈演愈烈,幾乎是頃刻之間就燒成了熊熊大火,嫉妒得無以複加。
我一早便知曉白馬探對快鬥的感情。似乎這樣也并沒有什麼不妥。
畢竟二十年用來煉金的話,金礦都化了。或許快鬥早就被感動了吧。
也曾想過許多次,沒有我陪伴,快鬥會不會覺得寂寞。有奇思妙想時有沒有人聽他訴說,有源源不絕的靈感時有沒有人可以跟他一起和鳴,有困惑時有沒有人和他一起面對。
有的啊。
這些曾經我和他一起面對的時刻,總有人可以替我陪他度過。
“我說你有偷窺癖吧,為什麼站在這裡不進去?”紅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故意說得很大聲,吓得我手中的熱可可都差點跌到地上。
我調整表情,轉過身道:“你現在不應該在狂歡節現場嗎,為什麼會來這裡?”
“有人來找你,我把她帶過來咯。”
我才發現她身後站着蘭。她向我行禮,神色嚴肅。
我皺了皺眉頭,示意讓她在門外等一等,推門進了卧室。房内的兩人估計是聽到了紅子的高聲叫喚,早已分開。我沒有勇氣擡頭看他們,把可可放在桌上後便逃出了房間。
——可是快鬥你知道嗎,從出生到現在數百年,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一刻停止過。
——還有。
那個意識體,始終令我有些在意。
“什麼事讓你火急火燎地親自跑來?”我把蘭拉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蘭眼眶微微泛紅道:“Gin綁架了哀。”
“你再說一遍?”我甯願是我自己的耳朵失靈了或者是我精神錯亂出現幻覺了,也不想在我離開幾天内就出了那麼大的亂子。
“前幾天我和服部想找她,卻怎麼也聯系不上……今早這封信就出現在了我的桌面……”她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上面用魔法寫着:工藤陛下親啟。
我迅速拆信,看着信中的寥寥數行字,雙手無法控制地顫抖。
我害怕這樣的事情會讓我十年的努力毀于一旦。
“也就是說,他用哀的性命威脅我,不準我回到光之大陸……還要我交出一号兵團的兵符……”我把信揉成一團,想洩憤燒毀,但理智讓我停住手上的動作,把紙團放進了口袋裡。
“陛下,兵符一定不能給他。”
我無力地靠在牆上,對蘭說:“辛苦你跑這一趟了。我會想辦法解決的。别擔心。”
蘭一怔,直視我的雙眸道:“新一,我們都知道你會完美解決這件事的。在所有人心裡,你是最值得信賴的人。”她的雙手搭上我的肩:“綁架的事我和服部已經封鎖了消息,我要趕回去把其他的雜務處理,你有任何吩咐,再給我發魔法訊息。”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送她離開時間神殿,頹然地坐在階梯上,望着遠處的一排雕像發呆。
光之大陸有英雄城堡,暗之大陸有英雄公館。
那年,快鬥拉着柯南的手,第一次涉足這片神秘的海底世界。那時,英雄公館最大的雕像是手持聖劍的千影。
如今,千影旁邊多了一個更大的雕像。那是一個少年,卻帶着讓人畏懼與臣服的眼神。手中握着象征權力與力量的魔杖,嘴角帶着桀骜與不羁的笑容。
這笑容支撐了我寂寞的十年。每次陷入困境,隻要我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就會充滿力量,去解決一個一個近乎無解的死局,成為讓人信賴的,值得依靠的君王。
這一次,是我即位後的最大危機。
我閉上雙眼,手中握着玫瑰十字的吊墜——那是父親傳予我的鏡之力之符。加冕當日,他把兵符亦注入當中。
這是我要守護的力量,光之大陸是我要守護的土地。
大腦不斷地運轉,思考着對策。
或許……我需要快鬥的幫助。
翌日,各路媒體開始質疑快鬥的魔法力。在暗之大陸這樣一個能力至上,好戰分子遍地的地方,君王的落敗就是天大的恥辱。民衆将憤怒的情緒全部擲于快鬥身上,一夜之間,快鬥的支持率跌至十年來最低,各個地區爆發遊行,社會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