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呢?你和蘇格蘭接觸的最久,你有什麼意見?”他緩慢發問。
如果讓琴酒來決策,有二心的成員就必須要殺掉才行。這是琴酒行事的準則,也是他在組織開槍的絕大部分原因。(确實呢,蘇格蘭說,畢竟琴酒光看臉就像那種得不到就要毀掉的人…)他向來厭惡吃裡扒外的人,厭惡不夠忠心的狗,厭惡到必須親手送他們去地獄的程度。
但是,那天貝爾摩德的話還在耳邊回響着——
——“我需要确保你明白,“BOSS在重點培養你們兩個”的意思是,他需要兩柄可以任意驅使的刀。”
他不認為這一點這麼輕易的改變了。就像他不認為殺掉蘇格蘭能解決什麼一樣——何況也沒必要。
“BOSS,”他回話,在電話這邊微微欠身,“蘇格蘭不用殺。”
得到了情理之外的答案,Boss若有所思地輕輕敲着桌子,“我的孩子,是什麼原因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他饒有興趣地追問,“不會是因為私情吧?”
“不,”琴酒說,“在我看來——”
——那個家夥明明就是個殺人的天才,世界上不可能會有比組織更适合他的地方,何況,諷刺的是與此同時——
“蘇格蘭威士忌的道德标準很高,而且高到了有些吓人的地步。”琴酒露出了一個頗為譏諷的笑容,對這位身在黑暗的同僚表示嘲笑,“我不認為他會允許自己沾着滿手的血又去投靠光明。他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對組織不利。如果沒有組織給他一個黑暗裡的容身之地,他就隻能像雜草一樣被陽光燒個幹淨。”
“BOSS,隻要我們驅使得當,他會是我們最鋒利的那柄刀。”
BOSS笑了。
“很好,我的孩子。”他滿意地說,“如果我把這件事——我指的是把這柄刀的刃始終控制在他應該朝向的地方——交給你,你可以完成嗎?”
“責無旁貸。”琴酒回答。
31
當琴酒開始和蘇格蘭組隊出任務——頻率高到了吓人的地步——并且進行貼身監視的時候,蘇格蘭就知道,他賭赢了。
這局棋蘇格蘭下的手忙腳亂,如今的情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那條抹殺叛徒的命令發到他這裡他就覺得全完了。boss的意思是讓他冷硬,但他畢竟不是真的抛棄了自己的所有原則。這一關他過不去。而且這個卧底他必須得救,單憑上輩子萊伊在最後關頭對他的那幾秒坦誠,他就不能讓這位前輩死在這裡。所以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讓組織真的找到自己和公安有聯絡的證據,剩下的就得賭,賭他自己足夠優秀,組織舍不得就這樣殺掉他;也賭自己到現在層層疊疊的僞裝,是否足夠向組織證明自己确實除了組織無處可去。
萬幸他賭赢了。真的萬幸,要不然他就得提前準備直接把已知的組織成員一個一個找出來全部幹掉,要不然真是白活了。
監視是必然的,還省去了許多無端的猜疑。在他可以稱得上示弱的亮牌之下他甚至接到的都是些黑吃黑的任務,搞的蘇格蘭都要開始懷疑他不是加入了恐怖組織,而是去當了義警。
——他也确實這麼說出口了。那是冬天,清剿完東歐的一個小型黑/幫的那個夜裡,踏着一地的血,他向琴酒讨了一根煙,抽着抽着突然感慨,“琴酒,”他說,“我覺得我好像黑暗騎士啊。”
不僅要陪着蘇格蘭當黑暗騎士還有自己額外的加班的琴酒用不知道哪裡的語言罵了兩句,雖然蘇格蘭聽不懂,但是僅憑情感色彩它都能斷定那是髒話。
琴酒本來應該舉起槍威脅蘇格蘭一下的,這位根正苗紅的殺/手在這幾年戰果累累,一步步接手了整個行動組之後就有了這樣彰顯權力的小習慣。但他這次沒有舉槍,因為唯獨蘇格蘭不吃這套,而且剛剛他隻身一人攻進這個總部,雖說有蘇格蘭的狙/擊掩護,依然費了他一番功夫,現在他的伯/萊/塔裡隻剩了一顆子彈,自然不是留給蘇格蘭的。
于是他們就在血泊裡沉默着抽了一根煙。今年10月慕尼黑的溫度讓他們沒想象到,蘇格蘭呼吸間是清冽的好像刀子一樣的寒風,混雜着周圍鐵鏽的味道,冷的好像身處地獄。
“行了,來幫忙,早點回安全屋。”琴酒吐出一口氣,找來汽油開始做善後工作,漫不經心地接蘇格蘭的話,“别胡思亂想了——黑暗騎士可從來不殺人。”
蘇格蘭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到對方漫不經心的表情。“沒想到琴酒也看超級英雄啊。”他語氣如常地接話,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死死掐住手心。
——手又開始顫抖。明明上輩子沒有的,幸好沒有影響到他的狙擊,不然他真的沒有什麼退路了。向現在這樣,讓“諸伏景光”的靈魂這樣數十年如一日地剝奪他人性命,即使是蘇格蘭也并不能确定自己會不會真的瘋掉。
不過就快到了,他想,他計劃裡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