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傳來一串響亮的掌聲。
“啪啪啪啪......”越來越近。
随着對方的靠近,朗月不禁握緊黑柄劍,神情愈發警惕。
“年輕人嘛,煞氣不可太重。”
這句話是從朗月頭頂傳來的,可是那串掌聲卻是從他後方......
這裡,到底是哪兒?
朗月迅速環顧四周,猛然發現混沌之中徒留他一人。
他登時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心底而來,他冷冷道:“你把她怎麼了?”
“哦......你說那個小姑娘?”掌聲停了,随之又是對方滿含笑意的話語,“沒怎樣,她是我的貴客,我定然會耐心款待。”
貴客......
朗月想起之前他聯想到的問題——關于客棧鬧鬼一事對蕭喜的特殊對待如同一場專門為她定制的試煉。
“你究竟有何目的?!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蕭喜?利用人臉符和無頭鬼為一二,利用夥計為三。”
他的話語冷得異常,是尋常人光是被如此質問一番都要被吓得魂飛魄散的地步。
“呵呵呵......”對方傳來一串低笑,聽得出來他很開心。
不過,這次換了個方向,是從斜前方傳來。
“你很聰明,說起來你竟然第一日就懷疑過我,不愧是仙機門掌門的親傳弟子,我倒是太低估你了。”
他怎麼會知道他是仙機門掌門的親傳弟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朗月沉聲問。
“你若先回答我的問題,我便會回答你的。”
伴着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進入朗月的視野。
果然是他......詹遠,詹掌櫃。
“仙機門怎會得知畢方怒火之事?”詹遠盯着他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呵呵呵呵......”詹遠沉聲笑了起來,“畢方被困于心境,又受極哀鐘的限制。就算它在蠢蠢欲動,對外界來影響不過是溫度有所異常罷了。除了我之外,凡間不可能會有旁人知曉畢方的存在。畢方是魔,憑仙機門的本事還不配發現它。”
朗月來到平台鎮的契機不過是因為偶然間瞥見師父仙機鏡中的情形,師父也從與他提起過畢方的事情。可是,這個詹掌櫃是怎麼回事?
詹遠遲遲得不到答案,便又道:“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那你的問題我也隻好無可奉告了。”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你的到來,這場亂局才得以成功落幕。”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詹遠笑了笑,“隻是我覺得你......好像超乎了我的預料。”
詹遠自然知道有神秘消息曾傳道過——近日會有一少年能斬除邪魔,而少年則需要他的引導。
可是盡管如此,眼前的少年還是超乎他的預預期。其一是他未想過消息裡的少年會是仙機門的人,其二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隻花了不到兩個時辰就除掉了魔獸。
朗月還是不明白此人雲裡霧裡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難道,他是指那夜他與二位仙人聯手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所以他很不一般麼?
“妖物的話,不可信!”朗月警覺地想。
他趁詹遠不注意的時候,握住黑柄劍朝他毫不客氣地刺去,殺氣騰騰。
“年輕人,偷襲可不是個好行為。”對方隻是淡淡一笑,說完此話就忽然消失在朗月眼前。
無數把刺刀忽然從天而降,那詹遠居然瞬移到了上空。混沌之間,鋒利的刀刃叫人尋不到蹤迹。盡管朗月能力超群,可還隻是擋住了其中一部分的刀刃,還有零星幾把與他擦肩而過,劃破了潔白無瑕的衣裳,血印漸漸透過衣布。
“與妖怪交手,何談善惡好壞?!”朗月冷冷道。
詹遠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在我的混沌虛空内想要我的命,可沒那麼容易。”
“不過,依我看來。你貌似對我們妖的誤解有些深呢。”他揮了揮手,朗月就不受控制地松開了手中的劍,沒了劍靈的劍隻是一具空殼,那把劍很快就被詹遠丢去了老遠。
“我并不是個壞妖。”詹遠對他慢條斯理地道,語氣裡笑意不減,“如你所言,我利用你和蕭喜就是為了殺了畢方。我之所以借客棧大火的幌子就是想告訴你,若是現在逐漸不受控制的畢方一日不除,那麼這些亂局就終有一日在人間重演。難道,我做得不對麼?”
“你若是想問我為何要以這種方式來利用你們,我可以告訴你有兩個原因。其一,這算是我檢驗蕭喜的方式,其二,我知道你是仙機門的人。你們仙機門對妖物恨之入骨,怕是不會信我了,倒不如以鬧鬼之事将你們二人引入局中再做打算。”
“那些失蹤的人呢?你又如何解釋!妖物,你還在狡辯!”
一提到害人不淺的妖物,朗月心中便是滿腔怒意。他對妖物的認知其實一直停留在六年前的那場血蠕大劫,令人作嘔的妖物隻會殘害人命。
“怎麼,你不是已經知道那些屍體都是稻草人僞裝的麼?”詹遠看向他,“看來還是不信我。”
“他們沒死,包括你的那位劍靈大哥。”
“不過,因為你的劍靈差點壞我好事,我才不得已暫時困住了他。除了他,其他失蹤的人雖然沒死,卻該死。”詹遠嘴角的笑意微妙。
“我猜得不錯的話,我的局裡應該還有一環就是讓你們去了牛家吧?”
“難道你就天真地以為,那牛家一點古怪都沒有?”
這句話算是問到了朗月心裡,因為這一點他也曾經懷疑過。
詹遠揮了揮手,混沌黑暗中頓時展露出一個又一個發光的畫面,飄浮在空中。
“我本就無意害人性命,否則我也不會故意讓稻草人僞裝成屍體,更不會故意展露許多破綻讓你們發現……讓你們破陣,本就在我意料之中。”詹遠淡淡道。
“在你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前,不如看完這些再好好想想。”他對朗月又道,語氣難以揣測。
随着詹遠話語的落下,混沌中漂浮着的畫面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播放。
伴随着詹遠的輕笑,他也逐漸遁入了黑暗之中。
朗月本想去追他,可是眼前的畫面愈加擴大,色彩也逐漸明豔。直到把他的視野擠滿,将他堵在了混沌的空間裡。
他出不去。
牛家周圍熟悉的場景,甚至連每一個山丘土坡都一一在朗月眼前顯現。
隻不過,眼前的畫面裡多了一張陌生的面孔。那人把一個女子推入屋子内,後又立刻封鎖起屋子。
此人生得很是魁梧,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除了一身粗俗剛勁的特點外,就是他有那張黝黑而剛硬的面孔。這麼看來,這張臉長在這具軀體上倒是貼切得很。不過,這男人眼神卻很呆滞,好像有些智力缺陷。
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人就是活在“傳聞流言”中的牛大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