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笑!” 彭子明聲嘶力竭地叫道,那鎖鍊圍住了目标,迅速地裹成了毫無空隙的一團。
彭子明眼眶欲裂,幾乎是下意識地運起了内力。他感覺所有的血都沖到了眼睛上,隻想沖進那個陣裡去。
“别動!”忽然他聽到一個聲音,茫然中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一股微弱的力道拉住了。
彭子明眼中恢複了一點一點清明,發現這個拉住他的居然是被顧笑丢過來的那個人。
顧笑是為了救這個不相關的人。
頓時,他的滿心怒火找到了發洩之處。
“都是因為你……”彭子明聽到自己的聲音和着心跳,“都是……”
這個人一襲灰衣,是城裡新進的弟子嗎?他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心裡僅剩的那點理性的念頭已經被沖了個精光。
灰衣人在說什麼,似乎他舉起來一隻手指着彭子明身後。
”向後看?” 彭子明讀出了他的口型。
他現在隻想把這個灰衣人給剁了。
突然,“乒”的一聲脆響,如同一塊石頭投入了靜寂的湖面,那聲音四處回蕩來開。
“彭師兄。”顧笑的聲音傳來。
彭子明不可思議一般回過頭,看到顧笑正好在他身後的一根搖搖欲墜的樹枝上站穩了。
她左手握着一把長劍,右手抓着一把黑色的鎖鍊,如同扛了一把死蛇。
顧笑嫌惡地把右手上的東西丢了出去,那堆鍊子落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那陣故意露出缺陷,隻為把人往更深處引,所以我幹脆反其道而行之,果然可以輕易斬開一條路。那些刀片看上去有點像假的,其實還挺利的。”
她這麼說着,彭子明才注意到她的衣服都被割得破破爛爛的,隻是形式一樣的挂在了身上。
彭子明不禁别開了目光,開始結巴:“呃……我去找一件衣服。”
“嘶啦"一聲,忽然一團灰色的東西穿過他的眼前,一直遞到了顧笑眼前。
“要穿嗎?”隻見李卯直接把他的灰袍“剝”了下來,反正,他那衣服之前被各種人扯着,背後已經裂開了一條。
“哦,不是這件。” 李卯說道,把破了的灰袍往地上一丢,開始脫身上的另一件......灰袍。
彭子明一愣,顧笑不知所雲的表情十分滑稽地定格在臉上。
随後,她鄭重其事地接過來,然後說道:“狸貓,你衣服穿得有點多。”
彭子明、李卯:……
彭子明定睛一看,地上一件灰袍,脫了一件,李卯身上穿的居然還是一件灰袍,敢情他是隻有灰袍,而且幾件疊着穿的麼?
遼城毗鄰北疆,秋冬一向寒冷,但是這幫習武的人都不受此影響。就連顧笑練劍的時候,都會直接把礙事的袖子随手往上一撸。
這是他們頭次看到,有人居然穿得這麼多。
一時間,氣氛有點尴尬。
彭子明平日裡話不多,可内心也不喜歡冷場,笨拙地圓場道:“北境确實有些寒冷。”
他看到了李卯的腰牌,一陣疑雲湧上心頭,卻依舊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兄弟,你進來是不是還不足一年?”
李卯點了點頭:“我是上個月剛被尚五當家給帶進來。”
他把剛剛和顧笑說過一遍的事情又和彭子明說了一遍,内心卻有些郁悶。
敢情遼城這地方,是喜歡用入門資曆來寒暄的嗎?
他一擡頭,發現彭子明忽然神情嚴肅地看着他。
李卯心裡一咯噔,知道自己剛才的話答錯了。
此刻,樹下面忽然傳來一聲怒吼。
“找到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了,快給我滾下來。”
彭子明的臉色忽然極其精彩,“完了,我是和遊師父一起出來的……我剛才一急,把他丢下一個人跑過來了。“
他們鬧了這麼大的動靜,終于把遊衍之招來了。
顧笑注意到了彭子明的神色變化,偷偷問道,“彭師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彭子明像是在回答顧笑,眼睛卻盯着李卯,像是在說給他聽:“遼城已經兩個月沒有進來過新弟子了。”
他又指了指李卯的腰牌,“況且,遼城内的李姓弟子隻有三人,我都認識。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卯安靜地聽他說完,表面神情不變,内心卻已經把宋三罵了千萬遍。
什麼隻要有腰牌就可以掩人耳目、出入無阻。他進來的第一天就漏了馬腳。